年前,我又去了一趟陈叔家
一推开门,陈叔和干妈在吃饭……
“吃饭了没!快来吃饭”
“我吃过了,我顺势坐在了餐桌一角”
陈叔正好吃过饭,一粒不剩,干干净净……
……
……
我喜欢陈叔内心中那种安静,一种贴心,一种情怀和一份自律。
干妈顺手从客厅拿了一些零食给我,我每次都是笑呵呵的拿着,装在口袋里,恰好又不多,不让别人觉得我太客气,太难相处。
……
干妈她总是戴着眼镜,读着小文,发型也像极了我的奶奶,让我有一种时光恍惚,感慨流年。
……
……
她现在退休了,在家里无事,见到我,就拉着我说:下午,街道办对于80岁的老人回访,每个月会发50块钱补助,给我们打电话,以为我们死了。
她笑呵呵的拉着我,仿佛过了80岁,死亡是随即伴随。
我们聊着最近的生活,她去忙着抽接洗衣机里的水,我坐在餐桌边吃橘子,各自忙碌了一会。
干妈突然说起了最近她去领了一个抗美援朝70周年纪念章,领我去看看……
抗美援朝是陈叔年轻的时候做为鸭绿江这边飞机地勤和机器维修而颁发的纪念章,我看了看,纪念章很漂亮,很精美。
随即:干妈又补了一句:这个纪念章很少有人去拿,没有几个,因为都死了。
我内心五味杂陈。
……
……
打开干妈的书房,我一眼飘到了她的书架。
书架的上方有4尊工艺品。
我只是驻留……
干妈立马就去搬板凳。
她说:你属马,这个马就留给你吧,我们这个年纪了,就给你做念想。这是我88年去杭州买的,你留着。
我忽然间感觉到,一股浓郁的压抑,她仿佛在散,散去这满屋的人生旅途珍爱,谁看中,就给谁,仿佛这些东西是她的,很快又不是她的,因为她即将离去,托付于世人保管,免受它们做为垃圾之苦。
……
我觉得她在世道,却已不沉迷与世道,不在与我说:陈叔如何与她不和,陈叔如何不同她分享,儿子如何不好,医院病人如何烦躁,她仿佛已活在生死的通道里,世间万物,皆为空象。或为镜象。一切皆要退去。
连烦恼都是镜象……
……
……
翻开书柜,她又翻开照片给我看。
随即又同我说:你看,这里有很多人都死了。
她一一同我介绍,这些人如何去了……
我看着照片,并不觉得是去了
反而居然研究起她们的长相来。
却有两个年轻漂亮的人,早早就辞世了。
“干妈,书橱里写一本《陈楚淮》是谁?
我为什么没听过这个人?
“这个是我的公公,他97年就死了,陈叔兄弟三人为了纪念父亲100周年诞辰,从发表的报刊书籍里翻阅出来,并打成了一本书。这是孤本”
干妈又开始介绍起来,公公是闻一多的学生,浙大的教授,学的是英语,转学的俄语,等等……
这里,这一晚,都是死亡,且是知足的死亡……
也许,这一生,她觉得自己很好,不错,没有惋惜和怨言,提到死亡和吃饭一样经常,随意。
晚上,我开车个车,转头问问我家圆圆:死亡是什么意思?
他一头懵圈:就是挂了
我说:死是动词,先死才能后亡,亡是一种状态,亡而亡故,有先有后。
圆圆默默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