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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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住在狭小逼仄的八人寝

床的上面是旋转不停的风扇

床的下面淌着舍友的一身臭汗。


他用着一款全世界都在用的社交软件

他偶尔把自己喜欢的歌分享在上面

他知道这是一件很蠢的事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不会认同自己

但是他希冀着那百分之零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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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歌里唱山和大海

他看书里写人山人海

年幼的他想要穿越世界

年幼的他说世界永不足够

他想走马观花,永远鲜衣怒马


他带着自己的歌

寻找着那百分之零点一的那个人

也许找到了那个人,就找到了那个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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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背井离乡

他生于小镇,没见过带着霓虹夜色。他生于南方的暖春,没见过北方漫天飘飞的柳絮。他一路走,踏过了雪渡过了江。他一路问,问过了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他一路寻,揣摩着每一个眼神每一片星光,他像一个特工,小心翼翼地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探查着每一个暗号,每当看到一个怦然心动的记号,他的眼里总是卷起铺天盖地的动容。

可是久了,他动容得多了,失望的也就更多了。

那些他以为是花火的东西,不过是可笑的自我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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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他上路,只带着单纯的希望,如今他启程,半哭半笑地拎着酒壶,深浅不一的脚印是时光遍砺后的偏执。

曾经他入梦,梦里草原茫茫,大漠了了,他一手拎着刀一手提着酒,一身蓑衣在乌篷船上看江南烟雨。曾经他入梦,梦里朝阳烈烈,白雪皑皑,他推开山间旅馆厚实的木门,用一杯热茶荡尽衣衫中湿冷的寒气。曾经他入梦,梦里山风添茶,夕阳为火,他脚蹬木屐闲卧山林青石上。

梦醒时分,他翻身起床,听见的是夜空鼓舞的心跳。

如今烟雨山林照旧入梦来,只是梦醒时分,回答他的只有濡湿的枕巾。

他以前说,我走到哪,哪就是故乡,时至今日,他才发现,他走过哪,哪就是故乡。

他对以前的自己说,你扔下的习惯勉强还活在我的身上。

你看见城市总是慷慨地亮整夜的光

可是三千里路孤魂野鬼,拨不动帝都的一根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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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旧时容颜未沧桑

最后他坐在路边摊的板凳上,看着黄昏吞食夕阳,夜空吐出月光。

他碰碰一地的酒瓶,才发觉酒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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