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花少年

      15岁的时候看到一部叫《壁花少年》的电影，没看，只是偶然从英语街上看到几个片段。如今距离那个时段已经差不多五年了，说起来有唏嘘。英语书再也找不到，演主角的那两个也已长大变了样。故事讲男女主角因为一次真心话大冒险而开始了后面的故事。男主有些闷骚，女主则是活泼大胆的。两个不搭边的人看上眼了，故事开始花花世界了。

    但结局并不美好，两人没在一起。女主走了。

    开始还觉得这样的结局不是很好，但仔细想想这样的结局还是最适合他们的。两人都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而是让它随着时光埋藏在那些完全称不上爱的空间里。至少不尴尬，尽管会遗憾。

    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电影名会叫《壁花少年》，直到现在还是不懂，但心里却有了一个大体的概念。在那个少年身上，我看到了一开始的阴沉，忧郁。但后来就看到了成长和壁花，以及坚固。

    容我为这个少年取个名字，阿里。

    阿里，如今16岁。我们一起长大，他比我低三级，按照这个来算，我现在在读大一，他就应该在读高一了。而事实是，他已经退学了。退学的原因很简单，成绩差，再也没有了当年立志考第一的那个劲头。

    他初二时退学，除了因为学校规定不能退学老师打电话来劝回以外，就再也没有一个人真正来挽留。是没有朋友了？不是。

    是缺少了钱？不是。

      他有朋友，四面八方，说不上很好，可至少遇见时会点头示意。他也有很真心的朋友，可真心朋友都远走了，走之前还交给他一封信，信上说好好学习，不要像他一样。

    可最后他们还是变成了一类人，和从前截然不同的一类人。这时候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开心。两人又能在一起该吃吃该喝喝，可他们都变成了他们都不想成为的那类人。而在阿里和好朋友走到同一道路上不久，好朋友因为抢劫被押送坐了牢，至今不知归处。

    阿里从上小学开始就暴露出自己的玩心。但小孩子总该有点小孩子的天性吧，所以说这不算什么。何况那时候的阿里和其他的同年人比起来好太多。不调戏女生，不顶撞老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也算的上是一颗顶好的苗子。一切都好，直到上了四年级。

      那时候的阿里已经是10岁的孩子，有点“冲”，却没有多大的力气。可谓是心有力而气不足。阿里会被其他比他大一级或几级或是多了那么一些力气的男孩子欺负，很多时候是打不赢。这时候，他就只能去搬救兵。表哥。

    可表哥只能给他一时的风光，其余的还得他自己来。阿里长得不算最壮但也不是最弱的，遇到比他弱的，他也会不费力气地揍回来。但这种情况都很少。往往都是他被人欺负。

    后来，他开始学着保护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受到伤害。然后也学着去保护自己的亲人，弟弟。

    记得有一次弟弟被人欺负了，他去“报仇”，在他小学毕业的那天，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就跑回了家。为的就是他口中所谓的“义气”和“兄长气”。那时候的阿里身高还不够，打起架来就是被人家压制的份儿，遇到打得过的使劲，打不过的就找帮手。而这些所谓的打架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后来的后来才知道原来阿里经历过这些事，我们都避而远之的事。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阿里会改变这么大，而后来的种种迹象表明原来一切都是可以逼出来的，后来的阿里也不例外。我开始同情阿里起来，也想念从前的那个他。可我知道，现在的阿里不会再回到过去了，从前的阿里被埋在记忆里，永远都不会再出来。而现在的阿里也很好，和从前不一样的好。

      阿里在初二时退学了。说退学这个词还不恰当，因为他连退学手续都没办，说逃学差不多。

    逃学开始的时候，只能去工厂里做工，十几天之后受不了做工的劳累，辞工了。他换了另一个工作，理发店，当学徒。

    在理发店当学徒的日子是很难过的，早上10点上班，店里如果忙可能12点都不会下班。值得庆幸的是，那里他可以交到很多的朋友。大多和他一样的年纪，男孩女孩，一个个有着青涩且稚嫩的面孔，看起来花一般的年纪。

    刚开始的时候，他为客人洗头，无论男女。

    感觉还好，没想象中那么困难。

    几个月之后，看着店里的人也慢慢地学会拿剪刀，不过还是不会下手。家里拿钱给他去进修，三个月的时间，他和店里的一个同伴去。

    三个月之后，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一种学成归来的感觉，反正就是能下刀为客人理发了。技术应该算不上好，毕竟才刚开始。一切的技术都是通过不断的锻炼而练就的，理发也不例外。从刚开始拿着剪刀无从下手到如今可以“手到擒来”也是很不容易的。在这一点上，为他点个赞。

    我一直都以为他会扶摇直上，当个有理想有作为的年轻人，因为他会在人前说出他的理想，说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好像注入了一道阳光。

    只是我不知道原来所有的事都会改变的，人，物，景，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一样，不知何因，不知是果。

    都说命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可是谁有知道下一秒自己的命会不会就此消散，说不定下一秒经过十字路口时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开过来的车给撞了，然后根本不知死活。                  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我们的人生或是青春。好像一切都在那一刹那就改变，在闭眼的时间里就失去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这样想来的话，如果早知道自己要死了，那不如把一切还做的以及还没做的全部都做完，完成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件事，在死亡之前。

    我想对于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梦，但分为能实现和不能实现。能实现皆大欢喜，不能实现天崩地裂。

      以前不知道为什么阿里会变了个样，现在明白了。选择所致。

      他的选择不同，走出来的道路不一样，结果也不一样。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壁花少年》里的男女主角没有在一起。两人从一开始的走的路就不一样。出生环境，成长环境，所有的一切导致了他们终归一个人过独木桥，一个人走阳光大道。同样的起点，不同的归路。

      好像世界上真的没有任何两个人的道路是相同的，就像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一样，都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最后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不知道该怎么去完成人生道路中的使命，唯一知道的就是不断努力，不断前进，什么都去尝试，不论多苦多累。就算结局不好。

    每没听到“功夫不负有心人”除了感叹就只是嘲讽。我一直都不太赞同这句话，不为别的，就从过程来看都能把一个人给等死。

    一个从天而降的消息让他的整个世界全都崩塌了。他的前女友找上他，对他说，她怀孕了。

      我完全想不到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反应，难以置信，惊讶，瞪大眼睛……无论如何，都不是眼睛闪着光开心的。

      他只有16岁，自己都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有梦想，有野心，以为自己会好好的生活完成自己的梦，谁知道这个时候冒出来这样一件事。去医院检查，孩子已经四个月。距离他们分手也已差不多四个月。算算日子，孩子的确是阿里的。那一刻，恐怕心中就只剩下了恐惧。

    而这一切的一切阿里的父母都不知道，直到一个亲戚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打电话对阿里的父母说了。亲戚开口说是好事。

    父母听了，默默无语。有谁知道，他们才刚和阿里通完电话，问近况。而阿里的回答和他遭遇的事一点边儿都搭不上。

    挂了电话，父母打电话给阿里。很平常的语气，听不出一点不对劲儿。直到阿里的母亲问，怎么回事？

    阿里见瞒不下去了，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而这个开口还是母亲问一句，他答一句。

父母问他怎么想的，他回答“去打了”。

    其实父母已经想到对策了，如果两人愿意在一起那就不去打了，把孩子生下来，父母帮着带。

      可问题是，阿里和那女生不在一起了。是现在还是永远？永远。

      母亲又问，是你看不上她还是她看不上你？

      阿里回答，我们是和平的。

    和平的，和平相处，和平商量孩子的事，孩子打之后还是和平相处。

    他说，头疼。

    电话挂了。父母在电话这端发愣。亲戚打电话进来时，他们才刚睡下。电话一打完，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已有心事，再睡下，已遥遥无期。那时候，出租屋的灯正开着，本来一直都不太明亮的，那一晚上看起来却格外的耀眼。

      父母坐在床上默默无言。良久，母亲才说，关灯吧。

      第二天，两人早起，穿上厚重的棉衣，出门。外面正下雨，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的风让打着伞的父母一哆嗦。太冷了，又是冬天，风刮在脸上像在用针刺，全身的骨骼肌都在颤栗。不得已，还是得走，昨晚上，电话挂的时候他们对阿里说，先别动，我们明天来。

    父母工作的地方和阿里理发的地方有一段距离。隔着一道大桥，据说亚洲第一大抢劫犯还是在那座桥上被抓的，说起来还有点神圣。而这时对于父母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心绪去考证了。摩托车从桥上呼啸而过的时候，他们真心觉得可能要冷死了。

      父母见到了阿里以及那个女生，还是坚持那个观点。

      阿里和那女生也还是同样的想法，且没有丝毫犹豫，他们还小，打了吧。

      父母已没话可说了。取钱，上医院。

      阿里和那女生去的医院。父母还得赶回来上班。

    据阿里的父母描述，阿里像换了一副面孔一样，整个人眼睛红着，要哭不哭，使劲忍着，坐在一个地方也不说话就耷拉着脑袋。也是，一个16岁的孩子，遇到这种事再坚固的内心也会被打碎。且碎得一塌糊涂。而他不能太多表现自己的情绪，就只能以这样的姿势。

      阿里不让父母知道这件事，是他觉得自己能处理好。不想留下这个孩子是因为他不想给父母带来负担，他说“难道我还要给你一个负担吗？看到你头上那么多白头发我不心痛吗？家里还有两个大学生……”

      我不知道阿里的未来会怎样，我只会觉得一个16岁才踏入社会没多久的孩子所拥有的想法比很多游手好闲的成年人更加不可思议。

      阿里有时候怀着满腔热血，却总是被现实所打垮，本以为当个理发师也行，谁知他对那个东西过敏，过年时候，两只手溃烂得不成样子，只能去打针输液……而在前几天，他还在为村里的人理发，从老到小。我所能看到的是理发时他一脸专注的模样，以及熟练运用理发工具的动作。可在他手溃烂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言不发，那里也不走，没有了才回家时兴致勃勃的样子，终日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颓废样子。

    这样的他，看着无疑让人难受且无力。

    我们都看不到未来到底会怎样，而能做的就只能朝着自己心中的方向一步一步向前。速度慢一点没有关系，只要够努力，够勇敢，够坚定。也许他的未来不够灿烂，但只要对得起自己和父母就足够。我想，如果真的有神明的存在，那就保佑他一路向前，花满天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