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奶奶

在我印象中,小时候爷爷奶奶没吵过架。可能儿女长大了就不吵架了吧,也可能是分家了(爷爷跟二伯住,奶奶跟我爸住,我们住得很近)。后来二伯去了南宁,奶奶就跟七叔住了,帮忙照顾小孩,这时候我也记得事了,对爷爷也有印象了。我记得爷爷很喜欢种树,也很喜欢种竹子。实行家庭承包制分到的山,爷爷都种上了竹子。每年春天,一到周末,爷爷便叫上我和弟弟,跟他进山采竹笋。这可不像采蘑菇,我们要拿上一套工具,一把斧子,一把两边柴刀,一把是平的,还有一把爷爷自己打造的平铲。之所以要这么多工具,是爷爷想留下能长大成竹子的小竹笋,只让我和弟弟砍挖那些夹在石头下的或者夹在竹林中间,没地方长大的,还有就是被竹虫咬过的。说的竹虫咬过的竹子,这可需要一定经验才能看出来。被竹虫咬过的竹子,如果虫子还在竹子里面,只能看到竹笋尖尖有些发黄,过上半个月,竹虫从里面出来,竹笋也就枯萎了。当我们采到的竹笋够多时,我和弟弟便背它门回家,这时便期待爷爷了。爷爷会先把被虫子咬过的竹笋劈开,把竹虫给我和弟弟拿去炸着吃,偶尔遇到砍错了,没被竹虫咬过的笔直的竹笋,爷爷便会叹息砍错了。

爷爷喜欢喝酒,每天晚饭都要喝上几杯,如果我问他以前都干了些什么,他便给我讲故事,我记得的故事有:有一天,一个老头子提着鸭子上街去卖,走到半路,遇到一个年轻小伙,年轻人便主动给老头子提鸭子,走了一会,老头子感觉不对劲了,年轻人越走越快,离老头子也越来越远,老头子喊:“小伙子,先停下来歇歇。”小伙子头也不回,回答说:“没事,我不累,我给你提到集市去。”,老头子又喊:“孩子,叔看你人挺善良,叔有个女儿,正想给她找个可靠人呢。”年轻人一听,又停下来等老头子,老头子继续说,我这买鸭就是准备给我闺女买新衣服哩。爷爷喝上一口酒继续说,其实老头子没闺女。第二个是爷爷自己的故事。爷爷说:我年轻的时候力气可大了,从这到集上走一个小时就到了,有一次,挑了一大担米去卖,又渴又饿,就进路边一户人家要一晚水喝,没想到,那户人家真大方,他们的女儿给我端了一大碗饭。我就问,爷爷,那个女的是谁啊,你还记得吗?爷爷不说了,只顾自己喝酒,我又问,妈妈就笑着说:“那是你奶奶”。

去年过年的时候,在火盆边烤火,我和奶奶小姑聊天,其实应该是我问奶奶回答,奶奶自从得了脑溢血后就留下了后遗症,半身残疾,不能讲话,只能说些简单的是或者不是。姑姑告诉我说奶奶以前很强势。刚开始,爷爷和奶奶还是和爷爷的爸爸住在一块的,也没住在现在的这个老宅子,因为奶奶和爷爷的妈妈不和,才分家,在这新建的房子。我问小姑:“那时候不是婆婆大得很吗,奶奶什么敢跟婆婆吵架呢”,小姑说:“当然不敢直接吵架了,是奶奶每次干完活就回娘家吃饭,然后又回来,奶奶的娘家也很疼奶奶,也没有说奶奶,后来爷爷没办法,只好分家在这里先起房子”(奶奶的娘家离爷爷家很近)那时候,奶奶家里有钱,因为奶奶的爸爸是裁缝,手艺好,在街上还开有店铺,那时候爷爷家里算是富农,就是多有些地,不愁吃,还能供爷爷的哥哥去上学,两家算是门当户对。爷爷娶奶奶的时候,嫁妆是一匹白马,还有好几箱丝绸。后来爷爷把白马卖了。我就问奶奶,爷爷为啥卖掉白马啊,奶奶说:“不知道啊”,“那你不生气吗?”奶奶说:“哎,是啊,是啊”“那你还让爷爷把马卖了?”奶奶说:“不是,不是”,我猜到:“是爷爷趁你不在家然后拿去卖掉的?”奶奶激动的说:“是啊是啊。”

家里拆房子,有一根又硬又直的木头,爸爸说,以前村里有个人要向爷爷买这木头去做柱子,价钱是200斤猪肉,那是过年8个人只有3斤肉吃,爷爷都没有答应,后来那人又过来找爷爷好几次,爷爷也不愿卖。

以前家左边山上有大树,我们好几个人都抱不过来,树龄是70多,是爷爷小时候种的。我记得树贩子当时开的价钱是1000块,爷爷是不卖,树贩子又问,多少您才卖呢,爷爷说我不想卖,树贩子又说:“这书再过几年就空心了,不值钱了,您留着它干嘛呢”,我爷爷说:“我知道”,前几年,二伯父要在那里树旁新建房子,问爷爷能不能把树砍掉,爷爷说:“好啊”。后来小叔和表哥拿电锯把树砍了,树心空了,一直堆在那,现在都被虫子咬坏了,成了木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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