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中秋,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我只想纪念一下我最怀念和最爱我的人,我的外公。
难忘那个伤心的时刻,那一年是09年的夏天,去上大学走的那天清晨,正好要路过外公家,这时他已病重卧床了,母亲在行程中,小心地安排了我去见他一面。走到外公家村子的路边时,外婆已在等候,可能母亲已经对他们说过了,这些,我事先都不知道。
2009年6月8号我第二次参加了高考,这时的我,性格已经磨平,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让我又一次尝到了世上人情的冷暖,尝到了人间生活的辛酸。
在我和父亲商量上哪个学校之后,父亲干完地里的农活就去外面打工了,准备去挣学费。我本也想出去,一是可能挣一点,一是散散心情,主要是散散心。但父亲走后的第二天,母亲得到了消息,外公病了。上一次病是十几年前,那时我还小,被一位镇上的好医生治好了,是偏瘫,治愈后恢复的情况非常好,十几年没有犯过,走路和没病过的时候一样。
外公是我最敬佩的人之一,另外一位是祖母,在此不做多说,在另外的文章中会有记述。外公小时候和祖外婆在一起,祖外公和家里矛盾,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二十多年。外公十几岁就在家里挑大梁了,还没犁子高的时候就扛着犁子犁地。外公虽然不太富裕,但是温饱还是可以的,而且性格很正直,思想很睿智,有很强的人格力量,有很高的品德。
但是,这一次病得很重,打了40多天针不见好转,外公和舅舅他们都放弃了,因为经济原因,外公没有去得了大医院做系统、正规治疗,暂且不论去了之后会如何,至少如果可以去试一试心里会不后悔。
那一年外公79岁,停了打针之后,在舅舅和别人的搀扶下还能行走。
在一两个月中,母亲一开始是一去几天不回来,后来隔一天去两天,我自己在家,当时家里没有天然气,也没有电磁炉,母亲还买了一群鸡,我就在家里自己烧火做饭,自己摘菜,自己喂鸡,自己看电视,有同伴来玩,就玩一玩,打打扑克,说说话。但是天一黑,大伙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人,独自在家,我第一次尝到了孤独,才知道我求学这些年来母亲一个人在家里是怎么过的。
一个暑假,我除了去学校报考等事之外,只在村里花了一块钱,买了一袋精盐。
我也经常去外公那里看他,但是我话说得不多,一直想默默地守着他,想着回报他。有一天我知道他的收音机坏了,我不惜和母亲吵起来也要给他买一个新的,至于母亲说的辛酸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一语成谶。
我不知道平时从不来我家里的一个小亲戚为什么突然来我家,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吃,我都忘了他都干了什么,好像坐了一会,走了。
那时候我一方面受着高考之后选择的煎熬,一方面又受着分文没有的生活的羁绊,我渐渐忘记了远大的理想,我渐渐忘记了曾有过的生活,我只剩一副皮囊,一副架子,硬撑着自己的样貌。
那一年和我一样大的二堂兄的一个二儿子要结婚了,人群之下,我深切的体会了“孤儿”的痛苦,体会了失败的凄凉,相对之下,我忘了问一问自己,我为了什么?我为了什么放弃一切,刻苦努力,我为了什么努力学习,我又为了什么,上学?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父亲回来了,我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心情骤然放松了,我终于有了依靠,我终于有了理解我的人。我知道,这一切都为改变家里的生活,为了他们,也为了我,为了未来!
父亲想着上大学也算家里的一件正事,但是,去舅舅家,妗子和母亲吵了一架,本家这边也悄无声息,学费无处可借,电话都打不通,接二连三的冷壁,使我心灰意冷,使我认识到的不止人情的冷暖,更是生活的艰险。我知道,不会有人愿意,也没有人敢帮我们的。
最后,和其他情景相同的同学一样,我在别人怀疑,轻蔑和不屑的表情中踏上了上学的路。
于是就有了,我在途中,下来去看外公的一幕。
当时外婆在路口等着,我和母亲一起和她走到家里,别人还在等着,我们没有久留,要赶火车。外公当时还很清醒,他伸出手来,我握着他的手叫了声,姥爷,他看着我,叫了声我的名字,我们简单地说了几句话。我还记得去年,我第一次高考完,姥爷还曾来我们家给我送路费,但是我没走,也不要他的钱。没想到一年之后,依然是这样一个结果,而又加了这么大的变故!
过了一学期,第二年春天没多久,外公终于病逝了,我在信阳的学校里听到了这个消息,父亲打电话告诉我的,说母亲正在守灵,他们正在给外公准备后事。我只有机会给奶奶一个人送过殡,爷爷,外公逝世我都不在场。
那时我上对我家庭来说那么贵学费的学校,对不起外公,对不起父亲,对不起母亲,我不知道是什么,使我成为了这样一个连自己也不知道要成为的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到底怎么了!只能说,远行无处不艰辛!后来就不多说了,毕业之后,我意外地找到了一个工作,只要生活还能继续下去,我坚信,我会有一天能够成功的,我,一顿吃饱就能忘了忧思的人,希望我的努力会有等到回报的那一天,只希望,该回报的人,他们依然都在。而外公,我永远也不能回报了。
我给自己起了一个笔名,姓郑,那是母亲的姓,我暗暗的希望,以这个姓氏来纪念我的外公,把我自己也烙上他老人家的痕迹!
2014年4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