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安,秉持着“世界第一好老板”精神的我,便给韶音和刘大军两人足足放了三天假,尤其是刘大军,我还多给了他五百元压惊。
香港一行实在惊险,短短一日便遭到了两次追杀,如若不好好休息一番,还要如何解决接下来的事情,那本《行山录》。
其实,要说我放他们三天假期,不如说也是我同时给了自己三天假期。在我踏入家门的那一步,我才知道活着真好,我是时候喘会儿气,好好休养精神。
“周祺,妈给煮了碗面,你快吃了吧!再不吃,就烂了!”正当我敷着眼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之时,老妈给我打来了一通电话。
我的眼皮正在挣扎,眯出了一条缝,“唉…还有十分钟,怎么就没有一次是敷足时间的……”我叹气。
“你等会儿啊!我给你拿碟辣椒油,搭配起来才好吃!”老妈走进厨房翻箱倒柜,估计她又是忘了几天前刚买的辣椒油搁哪儿了。
这碗汤面还是老样子,清汤煮白面条,鸡蛋加葱末,可以说是非常简单的一道料理了。
我吃了一口面之后觉得,其实不用辣椒油也好吃。
一碟鲜红的辣椒油放在我的面前,我就是没打算动它,可老妈却一直在我耳旁碎碎念。
“我告诉你加点辣椒油好吃,你怎么不加呢?你别不信!”
“妈…我不是不信,只是不想吃…”
她还急了,“什么不想吃?!你得尝试!加点儿辣椒油真的好吃!”
老妈不知何来的辣椒油情结,非要我加点儿辣椒油。我勉为其难的往汤面里加了一点,老妈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问我,“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我都说了,我不会骗你的!”
说真的,味道还真是没有多大的差别,无非就是有微辣和麻,除此之外,再无什么特别。但我还是不忍伤害老妈的辣椒油情结,善意的谎言还是要说的。
“还真是太好吃了!真后悔刚刚没听你说的!”
“呵呵呵!”老妈得意洋洋的样子,“我早就说了,就你不信!以后知道了吧!”
又红又油的辣椒油可把我的舌头给麻住了,我倒了一杯冷水来喝。忽然之间,睡意来袭,哈欠频频。
这也才晚上十点,我便觉得这么困了,看来是这几日太疲惫了,已经不是休息几日就能恢复的。
今天晚上,某卫视的亲情伦理大剧大结局,老妈准备了一堆瓜子,想要好好享受。
我对这种电视剧没有多少兴趣,便上楼了。“老妈,您慢慢看,记得早点儿睡。”
“知道了,跟老头一样啰嗦……啧!这老不死的总算要分遗产了!”老妈真是入迷。看戏的,比做戏的还要认真。
“怎么突然插播一条新闻了?”老妈忽然停下磕瓜子的动作。
“香港一栋老旧唐楼忽然发生爆炸,导致规模庞大的火灾。目前香港消防局正在灭火当中,火势依旧猛烈。”
我看了新闻之后,心蹬了一下。
新闻播报完后,情亲伦理大剧又继续了。“这才像话。”老妈说。
看完新闻后,我不知道该想什么或者是要说什么,我只想先回房休息,好好养足精神。
回房前,我又督了书房一眼。现在,每日窝在书房反而成为了我的习惯,一日没有进去,这人总觉得落了什么一样。睡意没有放弃折磨我的心智,我扛着爱床给我的压力,步步走向书房。
书房老旧的门,每次推开它总会发出咿呀声。听久了,我就会想这是书房对我说的一句,“欢迎光临”。
我站在门口,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诶!?”
我是真累了,都出现幻觉了。那幻觉还挺吓人的,我在刚刚那一眨眼的刹那,见到了有人坐在我书桌前看书,想想都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我走到书桌前,关上了书。
这…这是爷爷的日记本?我记得我已经将它放进了抽屉,怎么还会出现在桌上?我拉开抽屉,发现爷爷的日记本果真不在。
难道是有什么灵……
这都什么年代了…思想必须要科学!我可不能那么简单就被这些鬼神之说所左右!
我开始回想是否是最近太劳累,那是自己拿出来又忘了收。
呼……
一阵冷飕飕的冷风突然吹开窗户,桌子上的资料被吹的满地都是。这阵冷风倒好,吹的我一下精神就上来了。
一阵吹过之后也就算了,可还是不停地吹,我都有些冷了。
韶音的办公桌这时发出奇怪的声响,我捡起资料,往办公桌看去。
唰!唰!唰!
韶音桌上的书…那是《行山录》?我把窗户给锁上,将《行山录》收起。《行山录》这本书不是古书,但为何会被有心人给做成石板,还将它当作宝物一样藏着。
爷爷和父亲一直在找的,难道是这本书?父亲的失踪到底是因为什么?
香港的组织,到底是为了石板,还是为了《行山录》,这几件事越来越复杂,想的我脑袋疼。
“快连上网,今天必须要有些进展了!”昨天晚上的一阵风,弄的我心绪不宁,所以提早一天取消了两人的特假,把他们都叫回来工作。
“啊哈……”刘大军一副没精神的样子,连眼睛都睁不开。“说好的三天,结果只放了两天…一点儿都没有一诺千金的精神啊!”
“行了吧你!放两天假期还不够呢?别忘了,老板还给你了五百块的压惊钱!”韶音打开电脑,一下就连上了网络,“周祺,你要搜些什么?”
我拿着《行山录》给他们看,“如果我要搜搜这本书的来历呢?”
刘大军苦笑一声,“这本书又不是什么鲁迅曹雪芹写的…就是个石板里蹦出来的书,周老板真逗!”
刘大军怎么就这么烦人呢?“韶音,赶紧搜!”
韶音纤细的手指快速地敲打键盘,不到几秒被搜出了一堆东西。她分别搜索了《行山录》,还有其作者,张军。
最近网线可能被雷给劈了,两面网页都不断转圈圈,几分钟了都没有跳出什么界面。
刘大军看见这样的情形,就会说风凉话,“我看连浩大的网络世界都没有存在这样两个关键词。”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中一个网页竟然加载好了!韶音笑说:“我看浩大的网络世界,应该也不会存有刘大军这个关键词。”
网页跳出了不少链接,但大多与《行山录》没有直接的关系,都是一些碰巧词汇相同的东西,比如说行山骑车旅游等等……
韶音查了几个页面,最后将鼠标停在第四页的最后一个链接。“这个感觉有戏。”
她双击滑鼠,但希望还是破灭了。
那个网页已经被损坏了,除了一堆乱码,还是乱码,还有温馨提示,说是会损坏计算机。
“有没有什么办法是能够直接登陆这个被乱码的网址?”刘大军这时掏出手机,“我来找找度娘,看看有没有关于破乱码的教程!”
他正搜索的时候,我替他点了回车键。
“你干啥呢!?”他抬起头看我。
“我们三个就没有一个是程序员,就算有方法,以我们三人的电脑技术,能管用吗?”我一说完,他也放弃寻找破乱码的方法。
“先不说《行山录》的事,看看这个!”韶音切换到了另一个界面,这是关于《行山录》作者的搜索词条。
微博美食大V张君宝宝…张君人寿保险销售员…北京地下车库乐团著名主唱大张君子……
我看出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词条,“看来张君这个线索也是快断了。”
韶音还在不放弃的翻查个个页面的词条,“别急着放弃,会有线索的,这千万网民,总有人知道咱们要找的东西。”
“周老板,不如咱们叫份外卖?”刘大军摸摸肚子,“我肚子好像扁了许多。”
我对着天花板一声长笑,“别骗自己,缺德。不用叫外卖,你去楼下喊我妈煮几碗面就好了。”
“略抠!”他瘪嘴走下楼去。
“先别着急着吃,看看这个。”韶音揉揉双眼。
我的视线落在鼠标停留的一个词条,这个词条的日期已经有段日子了。这是一篇来私人部落格的文章,至少已经有十年了。
我双击滑鼠进入网页,出来了一篇短文,部落格主的网名叫作“电杆上麻雀的春天”,我不可否认这个网名的确很乡土,还很接地气。
这篇短文写着的正好大多是关于一个叫张君的作者,与我们要找的人对上了。
张君,1890-19??,民国初期客家学学者,有学生十余人,名气虽小,但一直专心研究客家族群的形成及文化。虽说如此,他的许多论点及作品却一直不入流,无法得到其他著名学者的肯定。
他曾写过十余本关于他潜心研究客家族群多年的心得,可无一本传世或被视为正确。其晚年抛下妻儿,独自一人继续前往更加封闭、更加危险的山区地带去寻找更多可以支撑他论点的证据,但后来却杳无音信。
因本身便不是什么著名学者,所以渐渐就被圈子里头的人所遗忘。如今,关于张君这位学者的考究与其作品的下落已无从得知。唯一能够了解张君的方法,便只有那十余学生后来所述,但也是一些零碎的印象及事迹,甚至有些不符合逻辑。
“看来《行山录》这本书本身是个不入流的学术作品。”韶音站起来伸个懒腰,换我坐在了椅子上。
一个学者不能获得肯定,应该是件很痛苦的事吧!更何况,还是那个动荡的时代?我试着把自己想象成是张君,我猜想,他是不是不甘平庸却又迫于无奈,所以才将自己的著作弄成石板。
那个时代的学者,怕还是有着读书人的清高,他甘于将自己的著作化作任人践踏的石板,心里定是有百般纠结,有一道难以越过的坎。
韶音在一旁翻阅着《行山录》,她不时面露难色。“这书…全是晦涩的文言文…唉,突然想起我的语文老师,林娇娘。”
“你们语文老师的名字好古风…”其实文言文细细品来,反而别有一番滋味。那种滋味就是,看着熟悉的容貌却是一个陌生的灵魂。
“言归正传,这本《行山录》应该是张君最珍惜的作品。”我的这番话,让韶音不解。
她反驳道:“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
“张君最后不是失踪了吗?这或许他生前留下的最后一部作品,他弄成石板,应该也是希望这作品能够完好无损且流传百世。”
我这样解释,她也有了几分信服。
这时,刘大军拿着三碗面进来了。“来嘞!热腾腾又香喷喷的面来了!两位辛苦了,吃点儿吧!”
我和韶音还未发一句话,他倒是先拿起一碗,坐在床上狼吞虎咽。
我看着担心,担心我的床。“别把汤水溅到床上,要不然有你好看!”说完他,我也没有心情吃面,拿着《行山录》到自己的位置去研读。
韶音问我,“周祺,你不先吃面吗?等会泡烂了怎么办?”
她是在体贴我吗?虽然我的心现在暖暖的,但我实在没有食欲。“不了,你先吃吧!我的那碗…就给溜达军吧!”
“我乐意效劳!”
这胖子耳朵真灵。
《行山录》真是一堆晦涩的文言文,老实说我也有点懵了,我甚至开始怀疑张君那个时候是不是还没有开始流行白话文。
韶音吃完面了,走到我身旁。我觉得后背炽热,她一定是注视着我。我有些乱,我应该怎么控制自己的表情?严肃?逗趣?还是…高冷?
“这些是地名吗?”
“啊?”
她指着文章中的一角,那上头写着惠同。
我记起了,惠同的确是个地方名。“是的,怎么了?”
“我去翻翻档案。”她又到书橱那里翻阅档案。
约过了五分钟,她拿着一个文件夹给我。我一看,《惠同无骨案》。
这五个字着实让我心凉了一截,这个案件看来有些重口味。“韶音…你怎么找到这个东西。”
“这个……”她挠头了,“我其实对一些恐怖故事有兴趣,我看见你家档案有不少这样风格的档案名,所以就有些印象深刻。”
我迟疑了一下,“我家有不少这样触目惊心的档案?”
“是啊!好多呢!”她指着书橱说。
听她这样说,我可以说是整个心脏都冻结了。
《惠同无骨案》与《梅县四十三号》截然不同,《惠同无骨案》更加的令人发指。
惠同区曾经连续三年发生多宗孩童失踪,公安机关初始认为是不法分子贩卖人口。但怪异的是,许多地方……
在这里我需要修改一下,应该是说许多角落。许多角落都出现大片的血迹,出现地点大多是公园、医院附近及住宅区。公安后来对几名失踪孩童的父母采集血样,并且与现场血迹进行对比。
但此事一直没有下文,案件发展也开始渐渐模糊。甚至到了后来,关于这宗案件的最新进展也不再对外公布,外界开始怀疑是公安方面有意隐瞒。
最后,一名当时的实习警员受不了舆论的压力,在网上爆出这件事的真相。
当时现场所发现的血迹,几乎与所有失踪孩童的父母血样一致。那些血迹,便是那些失踪孩童留下的。对于隐瞒真相,那时任局长的林前则是为了不引起大众不安而刻意隐瞒,但最终还是受到了革职的惩罚。
此事在当时曾经轰动全城,几乎无人不畏惧,家家户户都不敢让孩子独自出门。
这档案实在老爸失踪之前编写的,对于案件后来的发展并没有记录。
“你找找关于惠同无骨案的案件发展,这档案里的资料不齐全。”我将档案递给韶音,在此之前,我顺便嘱咐了一下刘大军。“溜达军,会订机票吧?下个星期一,我们飞惠州一趟。”
韶音得到指令之后立马开始动作,而刘大军也打开手机,查着下个星期的航班。他问我,“老板您会还我钱吧?”
“会!”
“找到了!”韶音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你先等等,我大概把案件后续发展给抄下来。”
韶音飞快的简略摘下案件发展的重点,足足写了半张纸交给我。“这是关于无骨案的发展。”
《惠同无骨案》的恐怖效应发酵的很成功,不仅仅只是造成惠同区人民的恐慌,也让周围县城的百姓人心惶惶,很快就引起上层的高度重视。为了查清无骨案,当局几乎调派了省厅一半的警力。
在如此高强度的搜查之下,短时间内就抓捕了几名嫌疑人。其中一个叫作赵明的人,是个精神病的患者。
通过排除法,最终锁定赵明及另外一个嫌疑人,王军。
可就在公安方面准备更深入的调查之时,赵明忽然发疯中,在警车之内袭警,导致当时警车,撞向押着王军的警车。因当时在山路,押送王军的警车掉落山坡之后不久便爆炸,最后只能捡回一些尸体碎片。
赵明造次之后,带着伤逃离现场。等到袭警的消息传到局长耳边时,赵明已是逃之夭夭。后来,公安在附近的地区及村子范围进行地毯式搜查。
一个月之后,赵明的尸体在一口废井中寻获。在尸体被抬上来之时,臭气熏天,几名警员看见尸体都吐了。
赵明的尸体有着许多直径将近三厘米的小洞。经过对尸体的全面检查之后,这样的小洞共有三十二处,其中二十一处分布于后背。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样洞有近十二厘米之深,而且经法医核实,这是某种物体从身体里头钻出所造成的。除此之外,在尸体看起来非常惨败,看似被水泡了几天一样,但侦查员查看过井内,里头并无积水,而且这段时间干旱,也无降雨。
赵明的死也算对社会有了个交代,虽然疑点重重,但赵明也成为了无骨案的最终凶手。
在看完报告之后,我浑身不自在,连个被蚊子叮起的包我都觉得可怕。三十二个小洞在身上,一想到我就头皮发麻。
“老板!机票已经订好了!这次订晚上飞的,估计早上就会到了!”刘大军挥动手机,“千万别忘了还钱哦!”
“知道了!”我急忙收起档案,“这些都收起,准备到了目的地使用。”
香港一事,我想我必先抛之于脑后了。
当然了,我自然也不会忘了那本《行山录》。直觉告诉我,此事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