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朦朦胧胧中,耳边传来阵阵嘈杂与喧嚣,我似乎听到盼儿的声音,听到“有毒、蜂蜜”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我感到有人在按压我的伤口,但我已感觉不到疼痛。
我在哪里?我是进入幻境了吗?怎么会有盼儿的声音呢?不不不!盼儿怎么会来?这个时候她应该在茶坊或者是在小院,她不可能在这里,我许是太想她了……
我这是已经死了吗?我不甘心,我怎么能舍弃盼儿呢?我最放不下盼儿啊!我许诺过她,要跟她提亲,娶她进门,我们要幸福快乐、相依相偎地过完余生……盼儿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我脑海里,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我只感到头脑昏昏沉沉,独自行走在迷雾中,渐渐地消失不见。
一阵剧痛袭来,把我拉回了现实,我只感到无尽的虚弱,微微睁开了双眼。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站着陈廉、雷敬,还有一些皇城司的兄弟,还有一个应该是大夫。只听到雷敬居然跟大夫说,无论如何要保住我的命,只要做到了,不但皇城司要赏,萧相公那边也有赏。
这个雷敬,应该是受萧钦言所托,否则怎么会关心我来。我心里冷笑了一声,又想起齐世叔,想起今晚的崔指挥,难道齐世叔真的是幕后主使?我真的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一颗用来对付萧钦言的棋子?
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是时候印证这一切了,即使我万般不愿,也十万分不想面对。我有气无力地挥手召来陈廉,吃力地凑近他耳边,悄悄地说道:你去找齐中丞,就说我醒了,再帮我带一句话……说到这里,我注意到雷敬居然凑近来想偷听我们说话,我立马顿住了,定定地望着他。他被我这一盯,瞬间不自在起来,识趣地走到一边。见他走开了,我努力支撑起来,悄悄在陈廉耳边说道:你告诉齐中丞,帽妖案的幕后主使是崔指挥。
陈廉强忍住悲伤,虽然不解,但仍然朝我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是。便起身朝我一鞠躬,转身离开了。竭尽全力说完了这些,我只感到已经用尽了仅有的一丝丝力气,像被抽空一般,全身瘫软,一阵阵倦意直冲我袭来。我太累了,我要好好歇歇了,我再也无力支撑所有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黑夜,漫长的黑夜。我独自行走在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看不到一丝光亮。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冰冷死亡的气息,令我不禁颤抖恐惧。这到底是是哪儿?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地狱吗?我拼命地呐喊着,回应我的只有我自己的回声。那冰冷的寒气浸入我的骨髓,钻心地冷,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凉意,冻得我牙齿不禁咯咯地响着。我快要窒息了,似一条出水的鱼儿,快要窒息在无尽的黑暗里……
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我感到自己渐渐离开了那个冰冷黑暗的地方,缓缓上升。只听到耳边传来阵阵嘈杂声,还有陈廉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诉说着什么。只听到他带着哭腔说道:头儿,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你的这条命又是盼儿姐救回来的,那天要不是她及时赶到,你早就……你可不要辜负她啊……
盼儿!我一听到“盼儿”这个名字,心里一震,所有的疲倦与困意瞬间消失不见了。一股暖意从心底缓缓升起,暖遍我全身,刚才冰冷的寒意一扫而空。原来我那晚听到盼儿的声音不是幻觉啊!她是真的在,盼儿,谢谢你!我努力支撑着对陈廉答道:我不会,我不会辜负她的……陈廉许是听到了我虚弱的回答,兴奋地惊叫起来:大夫,他醒了!
我这才有力气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几张满是关切与欣喜的脸,陈廉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痕,但已经开心地笑着了。我想起了昏迷前交待陈廉找齐世叔的事情,便望着陈廉问到:我交待你的事情你办了吗?陈廉凑过来轻轻答道:我都做了。他怎么说?我想要知道答案,但又害怕知道答案,吃力地问道。
陈廉如实回到:齐中丞第一句话问的是崔指挥什么时候断的气?然后问萧钦言还活着吗?果然,齐中丞最关心的是这些,他只想要萧钦言死,崔指挥不过也是一颗棋子,是一个替罪羊而已。那他什么时候问到的我呢?我毫无底气地问陈廉,虽然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我还是想再确认确认。
陈廉居然说道:第三十六句。第三十六句!好个第三十六句!我心里暗暗苦笑,这就是我尊重而信任的齐世叔吗?果然,萧钦言说得没错,我不过就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现在,这颗棋子,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我感到自己这么多年来似乎活成了一个笑话,是一个一直活在谎言与欺骗里面的人!
我感到自己的心被掏空,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谎言与欺骗。我紧紧地闭上了双眼,身体的伤传来阵阵剧痛,可是这痛哪有我心底的痛来得剧烈啊!那温柔、慈祥的外表下原来是这么一颗肮脏狡诈的心!齐世叔,我终于看清了你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