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第一篇以“时”开篇: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第十篇以“时”收尾:色斯举矣,翔而后集。夫子说:“山梁雌雉,时哉!时哉!”
钱穆先生解:只见人们有少许颜色不善,便一举身飞了。在空中回翔再四,瞻视详审,才再飞下安集。夫子说:“不见山梁上那雌雉吗!它也懂得时宜呀!懂得时宜呀!”
朱子说:鸟见人之颜色不善,则飞去,回翔审视而后下止。人之见几而作,审择所处,亦当如此。
宾四先生说:此章实千古妙文,而《论语》编者置此于〈乡党篇〉末,更见深义。孔子一生,车辙马迹环于中国,行止久速,无不得乎时中。而终老死于阙里。其处乡党,言行卧起,饮食衣着,一切以礼自守,可谓谨慎之至,不苟且、不卤莽之至。学者试取《庄子》〈逍遥游〉、〈人间世〉与此对读,可见圣人之学养意境,至平实、至深细,较之庄生想像,逷乎远矣。然犹疑若琐屑而拘泥。得此一章,画龙点睛,竟体灵活,真可谓神而化之也。
此章出现了一个重要的哲学和宗教命题:“时”。《学记》里讲到,当其可之谓时,这是对“时”最好的解释。释家也讲到“当下”,夫子感叹“时哉”和释家的“把握当下”有异曲同工之妙。
夫子用到哉的感叹语气词在《论语》里有几处,其中:大哉,说到礼之本问和尧之为君;贤哉,说到颜回之精神境界;觚哉,说到礼之运用;时哉,说到了夫子对道法的认识和应用;夫子在论语里对“时”有多次的引申和述义,论语开篇即提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在第十篇结尾处提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珍惜时间和把握当下啊。
论语《子罕》里记载:子在川上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阳货》篇记载:“日月逝矣,虽不我与。”都提到时间不会因你而停下,时不待我。这个思想和观念深深影响了我们本源文化。对其它学术体系和宗教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夫子说:十五而志于学,同时少年血气未定,戒之在色。三十而立,四十不惑,血气方刚,学而优则仕,但也戒之在斗。六十而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气色已衰,戒之在得。
《中庸》里也提到:君子之中庸,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小人而无忌惮。这里以时为中,以中为用,中是天下之大本,时是大本之用。时立气布,道法自然,周而复始。
道家讲的“势”便是“时”的当下,“势成”和“时中”有天然的内在关联。《周易》乾卦说:君子终日乾乾,与时偕行。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孟子说:“孔子圣之时也。可以速而速,可以久而久,可以处而处,可以仕而仕。”夫子自言:“无可无不可。”庄子也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人生天地间,世间万物,把时间的维度加进来,都是白驹过隙,瞬息万变,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当下为当务之急,把握当下方为急中之要。切记:当其可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