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妻子算是晚婚,更是晚育,三十出头了,我们才有了自己的宝宝。所以,一家老小对这个迟来的宝贝都格外珍视。我和妻子常常感叹,娃娃(我和妻子有时候对孩子的昵称)生在了好时候,我们不曾有过的他都有,我们不曾想过的他也有。
孩子从小到大,除了偶尔因喉咙发育引起的发烧,就再没生过其他的毛病,我们也常常因此感念娃娃对我们的恩偿。奈何今年似乎流年不利,六月份孩子在饮水机上接水,杯子不小心掉下来,将娃娃的大腿烫伤了一片,县上、市上的医院折腾了近一个月,孩子遭罪,大人跟着受累、心疼。夫妻俩也暗暗下决心要照顾好娃娃,不让他再遭罪。结果中秋前一天,带娃娃给岳父送月饼。吃完午饭,妻子在橱窗里忙,我在沙发上小憩,娃娃和两个侄儿在炕上边看电视边玩。一切都很和谐、美好。不料,娃娃的一阵哭啼将我从梦中惊醒过来。我冲到卧室里,看到娃娃倒在炕上,半边身子已经不敢动了。忍着焦急,将娃娃挪下炕,仔细观察,心中初步猜测左侧锁骨骨折!
满怀忐忑,将娃娃送到医院拍片检查,果然是锁骨骨折。然后,在妻子的哭泣中我们办理了住院手续。由于是周末,一些检查做不了,一些检查结果一时半会儿出不来,我们焦急地等了三天,到第四天早上才给孩子安排上手术。
那天早上8:20我们在医生的陪同下,带着孩子往手术室走。从病房到手术室只需要上一层电梯就到了。但我们却觉得那几份钟的路特别长。焦急、担心、遗憾、害怕等等,各种负面情绪充斥心头。好不容易到了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刚一关上,我们似乎听到了娃娃的哭声,妻子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溢出了眼眶,我冲到手术室门口,可惜那两扇门不是透明的。
等待娃娃手术结束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虽然术前医生告诉我们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但我们左等右等,心里计算着,现在应该在打麻药,现在应该在手术,现在应该在等娃娃醒来……期间,姐姐打电话过来,听到娃娃正在手术,也哇地一声哭了,我虽然心中难受,但还是假做坚强地安慰了一番。回头,幸好嫂子陪着妻子。
10:50,在我们的各种不安中,娃娃被推出了手术室。看着他发黄的小脸,心里难过极了。
之后,我们一直担心伤口会痛,所以几乎一刻不敢离开地陪着娃娃,到了晚上我担心孩子麻药劲儿过了会痛,更是不敢打个小盹。手术当天晚上1:00左右,孩子感觉痛了,上身忍着不敢动,只把两条腿使劲的往一起碰。我一边给他挂上耳机放轻音乐,一边轻抚他的双腿,一个多小时后,娃娃终于睡着了,我他终于松了口气!
许是怕我们担心而故做坚强,许是体质好抗痛,第二天之后,娃娃再也没喊过痛。但我们担心孩子睡着后乱翻身会压着骨折的地方,晚上仍然不敢睡,一刻不离地盯着他。直至三、五天后,在我们不断的提醒下,娃娃睡觉基本不往左边翻身,我们才敢在晚上轻睡一会,但也要隔一会儿就要看一下他的睡姿。
为了照顾孩子方便,我们肯请医生同意,提前六天出了院。前天,我带着孩子在门诊拆线。到了骨科门诊,娃娃紧张地直往我身后躲,医生拆线的时候更是哭了起来,我不禁想到,之前他一直说的手术不痛、他不怕可能都是假的吧!于是,尽管自责,尽管内疚,还是紧紧压着他让医生给拆了线。
回家的路上,娃娃告诉我,拆线的时候其实只有一点点痛。我没告诉他,拆线的时候期间有轻微的出血。等到了家里,前后也不过十几份钟的事,他就告诉我不痛了,还一脸的笑!想到三个月后,他还要再次手术取出固定锁骨的钢签,心里又开始痛了!
夜半时分,看着身旁熟睡地娃娃,想起他受伤后的这十几个日夜,似乎很快,又似乎很慢,我们就这样熬了过来;似乎很累,又似乎不累,这或许就是为人父母吧!
四十年前的今天,父母或许也在焦急地等待中迎来了我们降生。依稀还记得,七岁那年的下雪的清晨,父母听到我在上学路上被人拐走时,父亲一条腿套着毛裤就从家里追了出来;八岁那年在学校被人用石头打破了下眼睑,独自在家的母亲一边忍着眼泪带我治伤,一边鼓励我要坚强,不要哭;十七岁时割伤了左手,差点儿割断食指的韧带,手术后父亲看着我一宿没睡……小时候母亲对我说,父母的心在儿女身上,儿女的心在石头上。当时我是带着被冒犯的冲动反驳了母亲,母亲只是笑笑。但现在回想十六年来父亲脑梗日益严重,渐至说话咬字不清、行动不便,每年两次以上的住院治疗,自己却只在病房陪护过有限的几个夜晚,平时也总是以工作忙为借口,回家看望父母的次数少得可怜!
呵,儿子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