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维桢在上海和杭州的几处印记
一,上海松江杨维桢墓
在上海有多处纪念杨维桢的地方,除了金山区亭林镇和平东路43号附近的铁崖广场和古松园、松江区石湖荡镇学府路224号的江南第一松园子等二三个景区之外,还有一处在著名的松江区天马山风景区之杨维桢墓。
上海市松江区天马山是一座海拔不足百米的自然风景区,天马山是佘山九峰十二山中山林面积最大,海拔最高的一座山。因山体脊线耸有两峰,状如天马,昂首弓背,故称天马山。而在历史上则称为干山,传说春秋吴国干将铸剑于此而得名。
天马山不光是风景秀丽,而且还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山。古树斜塔,寺庙遗址,名士踪迹与传说故事等,都给人以浓厚的兴趣去探究。天马山,的确是一处旅游怀古之胜地。
登上一道山梁,首先看到三高士墓。三高士墓是元末明初江南著名文学和书法大家杨维桢和钱惟善,陆居仁三座墓的合称。
明初松江知府,何赐先生为三高士墓立碑,明代万历甲申年间(公元1584年),华亭知县,陈秉浩先生再次封土修墓,并立有三高士碑于干山上。
三高士墓文化区占地约一千多平方米,边上的石碑上刻有三高士的详细介绍,还有当年杨维桢所筑的看剑亭。
杨维桢是浙江省绍兴市诸暨县枫桥镇全堂村人,曾祖是浙东宋代大名医兼大孝子杨文修,其族源自弘农杨氏,近二十年来对他的研究成了一门显学,复旦大学有几个教授博士专业研究他,关于他的学术论文层出不穷。杨维桢是浙东山区人,他的同乡陆游、王阳明、张苍水等浙东大文人,同时也都是剑客,讲究的是文武兼修,崇尚替天行道、用武力解决问题,正所谓是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隔壁的日本学习浙东文化,把能文能武的人称之为武士,当然他们只学了点皮毛,反而把高贵的侠义武士精神当成了打家劫舍侵略他人的工具,这是错误的。
杨维桢的父亲杨宏是一个五品武官,杨维桢也是通剑术、玩剑的,六百多年过去了,在杨维桢的老家枫桥镇全堂村还活跃着一支村民自发组织的国术团。杨维桢在干山上建筑了一个看剑亭,可能他的剑术不精,但是把笛子音律等玩得很精通,诗文和书法更是铁崖诗派的开山鼻祖,他又是百曲之祖昆曲的创始人,随身必带一支铁笛,据说是用上古神铁打制,杨维桢有许多字号,江湖上最闻名遐迩的就是“铁崖”,所以杨铁崖就是杨维桢。
二,杨维桢的杭州印记
杭州市上城区清波街与浙江省军区司令部后门之间有一条路叫铁冶路,倘若有人以为这里因炼铁而得名,那就是真的犯了望文生义之错了。
这条路以前的正式名字叫“铁崖路”,铁崖是杨维桢的别号,因为杭州方言里,崖和冶读音很相近,时间长了,就读成了铁冶路。
杨维桢因为不通或者是不耻于当时的官场潜规则,而被贬到杭州做了四年的四务提举,也就是一个收税的小官和事务官,元朝皇帝可能想磨一磨杨维桢这个二甲进士的锐气,想不到反而成就了杭州,让杭州曾经拥有了这个诗文书画音律大家几年,西湖边风景名胜吴山顶部的楼阁里,墙上绘制有十多个杭州历史人物画像,其中也有杨维桢。
杨维桢在杭州的几年时间做的是事务官,内心肯定是苦闷的,但不妨碍他的洒脱和豪放,一如他的诗文书画仙杂气息充沛;
杨维桢在上海的几十年时间才是最开心:无官一身轻,钱财身外物。他教上海人文化,给大户子弟授课以收取费用,养活家人和随从几十口绰绰有余。在上海据说他连发十八族:子弟、子孙遍布松江苏州两府。
浙江兰溪人,胡应麟(明朝万历年间举人)后来评价杨维桢是“大器小成”,这是对杨维桢很有意思的一个评价。
杨维桢少年时不喜欢读书,每天在全堂街上提鸟游玩,直到二十多岁才发愤读书,凭借着研学春秋一书而成天子门生,可称大器;
胡应麟先生一辈子做不了天子门生、做不了参加殿试的进士,屡试不弟进士胸中郁勃甚隆,也展现不了自己的政治抱负,所以胡应麟先生也就没有杨维桢的政治视野和人文高度。
一个知识分子,不论古今中外,评价他是不是有大成的,不是看他为皇权和政权的稳定做出了多少贡献,而是看他敢不敢用自己的文笔和影响力,为天下苍生向皇权和政权说出不同的、正确的意见,而杨维桢恰恰做到了这点:
他做元朝官时敢于以辞官为挟,迫使上司大幅降低了绍兴府钱清盐场盐农的税赋;
元未乱世时,敢于向大军阀张士诚提出尖锐意见,并不听其召;
他在明初朱元璋称帝后多次高压逼其为明朝的官时,敢于直接面对朱皇帝说:宁愿跳海自杀,也不做明朝的官,因为杨维桢认为自己既然做过元朝的官、全家享受过元朝的国恩,就应该尊重历史、不忘初心。
明初朱元璋称帝的大功臣宋廉,送给了辞官不就返乡的杨维桢两句诗,高度赞扬了杨维桢的铁骨铮铮:不受君王五色召,白衣宣至白衣还。
为什么六百多年后,研究杨维桢的大学和专家越来越多,因为杨维桢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器大成。
附诗:
方塘五年读春秋,
领骚苏松肆拾载。
七十功名尘与土,
六百年后亦风流。
礼上海松江干山杨维桢墓有感,铁崖之后会稽山人己亥年早春作于上海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