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下雪,风景甚好,本来了无生趣的生活,忽然有了点诗情画意的味道。
某日下班,老总带我回来,她又习惯提到了我的个人问题。问了句:“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忽然之间,被这个问题问倒了,是啊,我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窗外飞雪连天,情不自禁想起武侠小说里面的女子,黄蓉慧黠、龙女脱俗、赵敏机智、小昭纯情。金庸小说虽然女子极多,也各具特色,然总觉得是传统女子的中上之人,其实不甚符合现代人的择偶标准。古龙小说的女子,就更不必提了,多是男主附庸,甚至懒到着力描写。唯一几个著名的女子,只有林仙儿的恶毒,朱七七的任性,石观音的变态,白飞飞的阴狠令人印象深刻,沈璧君虽痴情,但总觉得不如风四娘洒脱,林诗音虽典雅,终不如孙小红睿智。也许黄易笔下的几个女子,更具现代气息,但秦梦瑶单薄,师妃暄功利。大约只有纪嫣然的高雅和石青璇的飘逸值得回味。但黄易的小说,台湾腔明显,男子已嫌娘气,女子更太过矫揉。
想来想去,唯梁红玉与红拂女深得我心。眼光犀利,做事果决,智不逊男,勇超须眉。药师百胜,终不及红拂夜奔之豪迈;世忠善战,也逊于红玉擂鼓之壮烈。
周末无事,翻看故事。偶想起金庸曾为《三十三剑客图》作序。便起了好奇之心,去搜了一下。竟然是大画家任伯年之叔,海上画派的鼻祖,萧山籍著名画家任熊任谓长的作品,他也是中国古代版画的最后一位大师,《三十三剑客图》更是晚年作品,可算绝版了。
金庸最早是打算根据《三十三剑客图》的每一个人物写一部武侠小说的,但最终也只写了一部《越女剑》,我个人觉得,也属一般。远不及原图《赵处女》写得那么言简意赅,神韵非常。
兼之,一个朋友最近一直在寻找萧山古旧。因此,特将原图、原文、金庸之点评、个人之愚见一并附上。以飨像我这般的百无聊赖者。
《三十三剑客图》是任渭长的有名的作品之一,据《唐宋传奇小说》绘制。
金庸原序:
旧小说有插图和绣像,是我国向来的传统。我很喜欢读旧小说,也喜欢小说中的插图。可惜一般插图的美术水准,与小说的文学水准差得实在太远。这些插图都是木版画,是雕刻在木版上再印出来的,往往画得既粗俗,刻得又简陋,只有极少数的例外。
我国版画有很悠久的历史。最古的版画作品,是汉代的肖形印,在印章上刻了龙虎禽鸟等等图印,印在绢上纸上,成为精美巧丽的图形。版画成长于隋唐时的佛画,盛于宋元,到明末而登峰造极,最大的艺术家是陈洪绶(老莲)。清代版画普遍发展,年画盛行于民间。咸丰年间的任渭长,一般认为是我国传统版画最后的一位大师。以后的版画受到西方美术的影响,和我国传统的风格是颇为不同了。
我手边有一部任渭长画的版画集《卅三剑客图》,共有三十三个剑客的图形,人物的造型十分生动。偶有空闲,翻阅数页,很触发一些想象,常常引起一个念头:“最好能给每一幅图‘插’一篇短篇小说。”惯例总是画家替小说家绘插图,古今中外,似乎从未有一个写小说的人替一系列的绘画插写小说。由于读书不多,这三十三个剑客的故事我知道得不全。但反正是写小说,不知道原来出典的,不妨任意创造一个故事。可是连写三十三个剑侠故事的心愿,永远也完成不了的。写了第一篇《越女剑》后,第二篇《虬髯客》的小说就写不下去了。写叙述文比写小说不费力得多,于是改用平铺直叙的方式,介绍原来的故事。
其中《虬髯客》、《聂隐娘》、《红线》、《昆仑奴》四个故事众所周知,不再详细叙述,同时原文的文笔极好,我没有能力译成同样简洁明丽的语体文,所以附录了原文。比较生僻的故事则将原文内容全部写了出来。
这些短文写于一九七○年一月和二月,是为《明报晚报》创刊最初两个月所作。
笔者的题外话:
一般认为,近代武侠小说起源于明代,《三侠五义》、《儿女英雄传》是为鼻祖,但读过唐代的志怪、任侠、传奇小说,便能隐约发现近代的武侠小说依然有其隐约的痕迹在内。虽然近代的武侠小说,远不如唐代志怪小说那么夸张、荒诞,但行侠仗义的趣旨,路见不平的热血,却是一脉相承的。
现代武侠小说的开创者还珠楼主,他的作品便更多带有了唐代小说的特色了,剑仙、异士很多。驭剑腾空而去,剑气纵横千里,剑囊收人首级。读《蜀山剑侠传》,窃以为中国式的奇幻文学未必就输给了托尔金的《魔戒》。
著名的武侠大师梁羽生,作品也深受唐宋传奇小说的影响。他写的女侠故事,隐隐还是能感受到《聂隐娘》《红线》等人物的风采的。唐以前的小说、文典,愿意以女性为主角的(且是正面),寥寥无几。据我妄断,想来是因为隋唐世风开放,男女尊卑差别不显的缘故吧。
而金庸的小说,往往以历史为背景,在真实中夹杂着虚拟 。这一点,且让我们一篇篇看下去,大概你和我一样会感觉似曾相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