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立新君华督行赂 败戎兵郑忽辞婚（下）
齐僖公从稷赴约回来，中途接到警报：“今有北戎主派元帅大良、小良，率领一万戎兵来侵犯齐国边界，已攻破祝阿，直扑历下。守臣抵挡不住，连连告急，乞求主公速回。”僖公说：“北戎屡次侵扰我疆土，不过鼠窃狗偷而已。此番大举进犯，若让他们得了便宜回去，将来北部边境必无宁日。”于是，一面分派人手到鲁、卫、郑三国借兵，一面同公子元、公孙戴仲等人前去历城拒敌。
郑庄公听说齐国遭到北戎侵犯，召来世子忽商议道：“齐国与郑国是同盟，且郑国每次出兵，齐国必随从。现在来求援，应当立即派兵援救。”当即选派战车三百辆，令世子忽为大将，高渠弥为副将，祝聃为先锋，连夜载着军士往齐国进发。
世子忽得知齐僖公在历下，径直率人马来相见。此时鲁、卫二国的军队尚未到达。僖公见郑国军队连夜赶到，感激不已，亲自出城犒劳郑国军队，与世子忽商议击退戎军的对策。世子忽说：“戎兵用步兵，易进也易败；我军用战车，难败也难进。虽然如此，戎兵生性放任不羁，贪婪无亲，胜了互不相让，败了互不相救，所以可采用诱敌围歼的办法战胜他们。况且戎兵倚仗刚打了胜仗，必然轻敌冒进，若以小股人马抵敌，假装败退，戎兵必来追赶，我们预先埋伏兵马等待戎兵。追杀的戎兵突遇埋伏，必定惊骇而逃，我军趁势反追杀，必获全胜。”僖公大喜道：“此计太妙了。我齐国兵马埋伏在东门，以拦截其前部兵马；郑国兵马埋伏在北门，以追逐其后部兵马。我们首尾攻击，万无一失。”世子忽领命率兵去了北门，分作两处埋伏。僖公叫公子元来面授机宜：“你领兵埋伏在东门，只等戎军追来时，立即杀出。”又派公孙戴仲率一队军马前去诱敌：“只要输不要赢，把戎兵引诱至东门伏兵处便算有功。”分派完毕，各自率兵备战。
等戎兵来到关外，公孙戴仲乘车率兵开关搦战。戎兵副帅小良持刀跃马，领着三千戎兵上前迎敌。公孙戴仲与小良杀在一处。两下交锋约二十合，戴仲气力不支，回车便逃。戴仲却不进北门，而是绕城向东门跑去。小良不舍，尽力来追；大帅大良见戎兵得胜，带领大军随后追去。将近东门时，忽然炮声大震，锣鼓喧天，道路两旁的芦苇中都是伏兵，如蜂拥蝇集。小良急喊：“中计了！”拨回马头便跑，反与大良后队人马冲撞在一起，混乱不堪，一齐惊慌逃跑。公孙戴仲与公子元合兵追赶。大良吩咐小良上前开路，自己断后，且战且走，落在后面的戎兵都被齐国兵马擒斩。
戎兵一直跑到鹊山，回头见追军渐远，才停下来喘息。正要埋锅做饭，山坳里又喊声大震，一支军马冲出，高喊：“郑国上将高渠弥在此。”大良、小良慌忙上马，无心恋战，夺路奔逃，高渠弥率兵随后掩杀。戎兵又逃跑约数里远，前面喊声又起，却是世子忽率兵杀到，后面公子元率领齐国兵马也赶到，前后夹击，杀得戎兵七零八落，四散逃命。小良被祝聃一箭射中脑袋，坠马而死。大良单刀匹马溃逃而出，正遇着世子忽战车，措手不及，被世子忽一刀斩于马下。生擒戎兵三百余人，死者无数。世子忽将大良、小良首级以及俘虏都押到齐僖公军前献功。
僖公大喜道：“若非世子如此英雄，戎兵岂能被击退？今日我社稷安定，都是世子所赐啊！”世子忽说：“偶而略效微劳，何需过奖？”随即僖公派信使赶去拦住鲁、卫二国的兵马，以免军民不必要的劳顿跋涉。然后又命人大摆筵席，专门款待世子忽。
席间，僖公又说起世子忽与女儿婚事：“小女愿伺奉世子。”世子忽再三谦让。席散之后，僖公让夷仲年私下对高渠弥说：“我们君主敬慕世子英雄，愿结姻亲。之前派使臣去提亲，未见应允，今日君主亲自对世子说了，世子还是执意不从，不知何意？大夫能玉成其事，献给大夫白璧二双，黄金千两！”高渠弥接受了委托，来见世子。
高渠弥详细对世子忽说了齐僖公相对他的敬慕之情，最后说：“若成了这门婚事，他日能得到这样大国相助，也是美事！”世子忽说：“往年无事的时候，蒙齐侯抬举，就欲成全这门亲事，我尚且不敢高攀；如今奉命援救齐国，有幸成功，却娶回个妻子，外人必定会说我挟功求娶，怎么分辨的清？”高渠弥再三撺掇，世子忽就是不应允。次日，齐僖公又让夷仲年来说合婚事，世子忽推辞道：“未得到父命，私定婚事有罪。”当天拜辞僖公，率人马返回本国。齐僖公不禁怒道：“我女儿这么好，还怕没有丈夫？”
郑世子忽回到国内，将当僖公面辞婚的事禀告了庄公。庄公心中也是无奈，只能附和道：“我儿能自立功业，不愁没有良缘。”
祭足私下对高渠弥说：“君主宠爱的妻妾很多，公子突、公子仪、公子亹三人都有觊觎君位的志向。世子若能与大国结成婚姻，也可有个援助。齐国不提亲，还应当主动请求呢，怎么能自剪羽翼呢？您跟随出行，为何不劝劝他？”高渠弥无奈道：“我也劝了，无奈他不听又能如何？”祭足叹息而去。髯翁有诗，单论公子忽辞婚的事：
丈夫作事有刚柔，未必辞婚便失谋。试咏《载驱》并《敝笱》，鲁桓可是得长筹？
高渠弥素来与公子亹交往深厚，听了祭足的话，更加有意和公子亹加深交往。世子忽看在眼里，心里不高兴，对庄公说：“渠弥与子亹私通，往来甚密，其心不可测啊！”庄公听了世子忽的话，也心生疑虑，便当面责备了渠弥。渠弥矢口否认，转身就对子亹说了。子亹心生愤怒，挑拨说：“我父王本来想用你为正卿，因为世子阻挠而不成，如今又要切断我两人的交往。父王现在在就这样，若父王百年之后，岂能容得下咱们？”高渠弥安慰说：“世子优柔寡断，害不了人，公子不要担忧！”子亹与高渠弥自此与世子忽便有了间隙。后来高渠弥刺杀世子忽，另立公子亹，大概源于此。
祭足为世子忽出谋划策，使他与陈国结姻，与卫国修好，说：“陈、卫二国和睦不久，若与郑国结成鼎足之势，也足以自保。”世子忽认为不错。祭足又对庄公说了这个想法，庄公也同意这么做。便派使臣到陈国求婚，陈侯一口答应。世子忽立刻亲自到陈国，迎娶妫氏归来。
与此同时，鲁桓公也派遣使臣向齐僖公求婚成功。只因齐僖公将女儿文姜许婚给鲁桓公，又生出许多事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