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美珍过月子,母亲已经大致了解了美珍的为人,只是没想到她的心思竟这样歹毒。母亲想打电话告诉二哥美珍的真实面目,但是又有两个顾虑:一,以二哥的头脑,他未必相信她所说的话,还会闹得母子不快,二,如果二哥相信了,和他离婚,孩子这么小,岂不可怜?不告诉二哥实情,母亲同样顾虑重重,以美珍这样的性情,如果二哥得罪了她,怕她伤害他,家里有这样一个人,不但二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全家人都陪着不好过。说还是不说,母亲心里倍感煎熬,日夜忧思。
美珍出了月子,母亲就很少再去二哥家。大嫂不到母亲家里去,美珍也不去母亲家里。那一次,大嫂去母亲家里,美珍随后就抱着孩子过来了。
大嫂对母亲说家里晾玉米的长杆断了,问母亲家里有没有适合晾玉米的长杆。母亲说以前推倒的旧房子上的椽子还留着,可以做晾玉米的长杆。
美珍听完后抱着孩子去厨房把菜刀拿出来,走到椽子跟前,用刀把它砍成两段。
美珍说:“妈,你要记得,你有两个儿子,你家里所有的一切都得分成两份。”
自那以后,母亲不再让大嫂到她家里来,美珍也没再来找母亲的麻烦,两家相对无事的过了几个月。
有一天,美珍要去县城。她把若岩给母亲送来。母亲见她戴着金项链明晃晃的,劝她,“路上不太平,你戴着金项链太招眼。”
美珍说:“不戴,买它做什么?”
母亲被美珍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便由她去。
过了不到两个小时,美珍回来了。母亲奇怪她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往她脖子里一看,明白了。美珍脖子里的金项链不见了,一道鲜红的勒痕在脖子上清晰可辨。
母亲吃惊地问道,“咋回事?”
美珍说:“我骑车在路上走,听到后面有摩托车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让道,摩托车就从我的身边窜过去。我感到脖子上一紧,用手一摸,项链没有了!狗日的!敢抢我的项链!我是没追上他!追上他我就弄死他!敢抢我的东西!从来只有我占别人的便宜,就没人能占得了我的便宜!”
母亲半是试探半是玩笑的说:“看这样,小二是不能得罪你喽!得罪了你,你还不得把他活剥了?”
美珍似乎也听出了母亲话里的不友善,看了看母亲,没再说话。
若岩一天天长大,到了加辅食的月份,母亲在屋里每天听得最多的就是若岩的哭声和美珍打孩子的声音。母亲气得咬牙切齿,心疼的心肝儿打颤,终于忍不下去了,她来到了美珍家。
“美珍,孩子还太小,禁不住你这么打。”
“棍棒底下出孝子!我不打他,他不好好吃饭。”
母亲看到美珍手中端了一只碗,碗里盛着半碗肉沫,一层黄油漂在上面。
母亲生气的说:“孩子还这么小,你给他吃这么油的东西,他怎么受的了?”
“不给他吃肉他怎么长身体?”美珍说着用勺子舀了一勺肉沫捏着若岩的嘴往孩子嘴里塞,若岩被呛得“咔咔”咳嗽,张嘴大哭。美珍“啪!”的一巴掌打在若岩脸上,“不许哭!”孩子哭得更凶了。
母亲气得眼珠子冒火,走过去从美珍怀里夺过若岩,搂在怀里轻轻的拍哄。
“孩子我来喂!不给他吃肉,我一样把他喂成个大个子!”
就这样,若岩由母亲来照顾了。
美珍倒也不游手好闲,她开始做生意,卖水果。她买了一辆摩托三轮车,批发了一些苹果、香蕉,走街串巷的吆喝。一天下来,没有卖出去的水果,从村头开始,她挨家挨户的送,送到母亲家门口,刚好送完。
侄女露露看到美珍把一把把香蕉送到别人家里,嘴馋的对母亲说:“奶奶,我想吃香蕉。”
母亲气得无可奈何,对露露说:“明天奶奶到集市上去给你买。”
村里有许多人得到了美珍的好处,纷纷在母亲面前夸赞美珍。母亲只是笑笑,一句话也不说。
其中有一个我叫她嫂子的小媳妇,最爱在母亲面前夸赞美珍的好,“二婶子,你看!这是美珍给我的衣服!好看不?这是小二哥以前买给她的,名牌!好几百呢!美珍就是大方!再找不到这么大方的人!二婶子你真有福气!”
美珍大概卖了十天的水果,亏本大概一千多块钱,撂挑子不干了,她对母亲说要去找二哥。母亲巴不得她赶紧走,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