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囡家书【三十七】希望与惊喜

阿爹阿妈:

又是夜黑时分,一天又转眼即逝,要说这一天中我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又什么都做了。我的一天似乎都为着明天的希望而做。这一天,我充满了期待。我很少会对明天充满这样的期待。仿佛明天是个特别重要的日子。就在我刚刚写到这里的时候,子今给我来信,说是明天要接我去康熙行宫。我不知我今天无比特别的心情是否与冥冥中将要发生的一切有关。我不知,但是我深信那无比神妙的上天在巧妙地安排着一切。

我的心在经历了白日的兴奋后,此刻格外的安静。忽然想起了鲁迅先生在《野草》中的一篇文章,名字叫《希望》。却是以寂寞开篇的。他这样写道:我的心格外地寂寞。然而我的心很平安:没有爱憎,没有哀乐,也没有颜色和声音。我大概老了。我的头发已经苍白,不是很明白的事么?我的手颤抖着,不是很明白的事么?那么,我的魂灵的手一定也颤抖着,头发也一定苍白了。然而这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这以前,我的心也曾充满过血腥的歌声:血和铁,火焰和毒,恢复和报仇。而忽而这些都空虚了,但有时故意地填以没奈何的自欺的希望。希望,希望,用这希望的盾,抗拒那空虚中的暗夜的袭来,虽然盾后面也依然是空虚中的暗夜。

我是懂得大先生文字中所包含的一切的,以及他心思中爱与恨。不知为何,我却是没有恨。对于自己不想再见的人,顶多转身离去。从此连提起都不再。这就是我表达的最深的厌恶。如果我的生命中真有厌恶的话。但是我愿这样的厌恶不要发生在我的生命中。

说实在,这段时间,我的内心充满了感恩。总觉得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来成就我的。当我实实在在这样想时,好事便一件接着一件地接憧而来。几个事业都在有序地起步。我对新的一年充满了希望。我的希望是真实的,而不是如同大先生那般,是为了用希望的盾抗拒那空虚中袭来的暗夜。

我曾经以为自己不会老。于是当发现发丝中隐约出现白发的痕迹,我竟然开始害怕老去。然而我现在却是不怕了。因为我的意念中生出另一个自己来。这个自己超脱于现实的魔咒,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愈加年轻。我的身上有大先生的忧国忧民,可是又全无他的悲观。我对这个世界以及人类是充满希望的。即使这人类终将有一天会消失于这蓝色的星球。但是在这浩瀚的宇宙中,依然会有美好可爱的生命存在。或许还有很多曾经是我们这一世的同胞。想到这里,我便觉得每一天都值得庆祝。

阿爹阿妈,我知道我不但有您们的爱,还有一位更高的存有也无比地宠爱着我。使我总是生活在不断地惊喜之中。今天白天,照样地充满了一个又一个的惊喜。我甚至在路上遇见了一位久未见面的姐妹。有些人虽然与我们并无血缘的关系,但心与心之间并无隔阂。无论见与不见,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这也是我为之庆幸的事。

二囡:安德兰 2021年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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