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阿妈:
此时窗外灯光璀璨。环路上车水马龙。我与几位兄长一起坐在城市中央的旋转餐厅。他们也是我事业上的合作伙伴。今天忙了差不多一整天。此刻才算空闲下来,完成给阿爹阿妈的信。这不是完成任务,而是兑现我自己许下的承诺。
在不同的时期,我总会要求自己坚持去做一件事情。我深知一切成功都在于坚持。然而有些事情我却如何也坚持不下去。譬如昨日应友人的邀请去酒吧。那是一家极有品味的酒吧,且因疫情少有客人。原本就叫“静吧”的酒吧更显的十分安静。我却依然不习惯。只因为包间里一直不停地播放着歌曲,朋友们一直唱个不停。照理我该融入其中,可是我却一直格格不入。仿佛我多么清高似的。但其实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和她们那样无所顾忌地高歌。但我又深深知道,那不是我。我的内心深处应该是藏着很多孤独。从走进酒吧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不由地孤独起来。明明友人就在身边,明明友人不停地与我碰杯,可我依然感受到无比的孤独。仿佛觉得自己不属于那里。明明是坐在软软的沙发上,我却如坐针毡,感觉自己再也不能坚持下去。出于礼貌,我是不应该提早退场的。但我终究没能坚持到最后,提前离开了那里。
坚持与放弃,两者之间应该如何抉择?阿爹阿妈,我最近在做的一些事其实占用了我大量的时光。若是想过像梭罗那种《瓦尔顿湖》般宁静的日子,那我所有的忙碌其实都是多余,然而我以为那样的生活我其实已经体验过了。就像梭罗也不过是体验了两年,最终又回到了城里。而我的这个城,则是红尘中的很多事。做事其实也与钱钟书在《围城》一书的描写婚姻那般:城里的人想走出来,城外的人想走进去。无所事事时想要做事让自己忙起来,正当忙得不可开交时又怀念曾经的无所事事悠然自得。看来,人啊,总是不满足。我告诉自己,去接受并热爱每一个当下。悠闲时享受悠闲,忙碌时享受忙碌。可是我能享受安静,我为什么就享受不了嘈杂呢?我也因此觉得有些对不起我的那些朋友,但好在她们都能懂得。
有时常会想,这是一个倾向于内省的写作者应该有的常态还是一种注定的宿命?总是在别人都热闹的时候异常的冷静,在别人无比欢快的时候却感受到异常的孤独。记得村上春树曾这么说:“我是个秉性孤独的人。我不喜欢团体,学校,文化圈。在普林斯顿的时候,有一个作家午餐会,我被邀请参加。乔伊斯·卡罗尔·欧茨和托尼·莫里森都在那儿,我紧张极了,什么都吃不下!玛丽莫里斯也在坐,她人特别好,和我年纪差不多,我们可以说成了朋友。但是在日本,我一个作家朋友也没有,因为我就是想保持……距离。”
我也是一个作家朋友也没有。不知文轩算不算?不知莫言算不算?也许我是不该怎么自问的。他们两位都应该堪称我的前辈,我的老师。啊,阿爹阿妈,我喜欢那些声音很美的人。我觉得其灵魂一定也是很美的。可是昨天我为何逃离现场?他们其实都有着很美的歌喉。也许那一刻,我的心情唯有村上春树懂得吧!那是自我世界中的某种挣扎,使得我与外部世界产生了某种裂痕。那或许是我内在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痕。不知是在什么时候留下的?
阿爹阿妈,今天您们还好吗?我觉得有些累了。在餐厅写了开篇,又觉得不太礼貌,于是停止了写信。此刻已回到住地,洗完澡,终于能够安安静静地给您们写信了。
这几天我有些胖了。大概是一日三顿地在外面吃饭。平常一个人,我吃得极少。看来,我要对自己有所控制,而不能任由自己体重失控。我其实很少提到“控制”一词,因为从我的天性而言,我追求自由,十分随性。但是想到阿爹几十年来始终保持很好的身材,体重的起伏从未超过两公斤,腰围始终保持两尺四左右,我做女儿的又如何好意思发胖呢?昨晚睡晚了,今晚我要早睡!安
二囡:安德兰 2021年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