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观义018:桓公七年·婆娑世界,无非人性

《春秋》观义018:桓公七年·婆娑世界,无非人性

婆娑世界,无非人性。

苏东坡大彻大悟后,有一句特别高明的话:“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是好人”。能有这样的觉悟,再怎么逼仄的人生,也会因为心胸和见识的缘故,变得恬淡从容、豁然开朗。

倘能用这样的眼光审视鲁桓公。早年不得已在公子翚的裹挟下,弑杀隐公而上位,此后的种种所为,虽然有欲盖弥彰、明哲保身的私心私意在,却也不乏为民父母、励精图治的可圈可点之处。

桓公执掌鲁国后,交好郑国,结亲强齐,巩固了鲁国的政治地位。紧接着,他扶助弱小的纪国,通过加固边境城防,举行军事演习等方式,释放齐力抗暴的信号,使得齐、郑两国有心为恶也不敢贸然行动。鲁桓公的这系列操作,让鲁国成为周边弱小邦国的“主心骨”。州国国君意识到国内潜在的危险,第一选择就是逃亡到鲁国寻求政治避难。此后,弱小诸侯国朝会鲁国的事儿时有发生。

此时的鲁桓公志得意满,俨然以诸侯强国自居。八方来仪、万国来朝的意淫图景,正渐次在鲁桓公脑海中渐次展开。

(一)原文

七年春二月己亥,焚咸丘。夏,谷伯绥来朝。邓侯吾离来朝。

(二)白话试译

桓公七年春,二月己亥日,以火焚田于咸丘。当年夏,谷国君伯爵绥到鲁国来行朝见之礼。邓国君侯爵吾离到鲁国来行朝见之礼。

(三)观义

桓公七年春,二月己亥日,《春秋》记“焚咸丘”一事。

咸丘在当时属于邾国,以“焚咸丘”三字为记,显然没有将这笔账记在邾国国君头上的意思。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如果不记在邾国国君头上的话,该记在谁的头上呢?

不要忘了,有个诸侯国君正做着八方来仪、万国来朝的梦,他就是鲁隐公。邾国作为鲁国的附庸国,账不记在邾国国君头上时,便一定是记在鲁桓公头上的。

什么是“焚咸丘”?说白了就是火烧咸丘。《左传》强调:“国之大事,唯祀与戎”。也就是说春秋时代的大事有两件,一是斋戒祭祀,二是军事战争。对“焚咸丘”之举,孔子并没有明确背后的目的。推演一下的话,“焚咸丘”可能是出于军事目的,类似于今天我们所讲的军演威慑,以田猎的方式进行军事演习,在军事演习中采用火攻方式制造声势,《左传》将“焚咸丘”看作是春秋火攻的发端。当然了,也可能“祀与戎”兼而有之。早期农业社会有焚烧草木以开辟农田的传统,当然了,借助开辟农田威慑一下周边诸侯国,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要忘了,早年因为饥荒,周天子那里也曾经发生过找诸侯国君借粮的事儿。这个时代,内修农事本身就是在备战,何况是“焚咸丘”这种大规模的内修农事。

内修农事,外抚诸侯。鲁桓公的这一系列操作,可能未必会马上让鲁国强大起来,但至少可以赢得鲁国上下乃至于周边邦国的人心。

当年夏,谷国君伯爵绥到鲁国来行朝见之礼,邓国君侯爵吾离到鲁国来行朝见之礼。这一时期,南方的楚国正在兴起。不要说谷国、邓国这些靠近楚国的小国无法自保、自安,就连郑国、卫国那样的大国,也感到惴惴不安。桓公七年夏,谷国、邓国两国的国君之所以到鲁国朝见,其实同州国国君弃国到鲁国寻求政治避难没有分别。都是以逃避方式远离是非之地,寻求个得过且过的安逸罢了。

《尚书》讲:“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州国、谷国、邓国,三个诸侯国的国君,或主动、或被动放弃了自己“作之君”以代天护佑下民的天职。弃民于水火者,即便逃生在天堂,难道不也是生活在水火之中吗?

文王时代,天下的诸侯国君以“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来形容当时的周部落。大的邦国无法在军事力量上同周人抗衡,因畏惧周人的战斗力而屈从他。小的诸侯国因为在德性修养上无法与之媲美,因感怀周人的美德而追随他。几百年后的春秋,鲁桓公时代的鲁国,“大邦畏其力”是没有的事儿,远一点的强楚不说,身边的强齐、强郑,甚至次一等宋国,哪一个都不是鲁桓公所可以匹敌、觊觎的!至于“小邦怀其德”,便更加地似是而非了。纪国来朝,无非是为了借其力。州国、谷国、邓国的来朝,更加的同“怀其德”没有关系,不过是视鲁国为苟延残喘之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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