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灯在寒风中摇晃,林小满裹着貂裘缩在轿辇角落。血渍斑驳的指尖触到暗格里冰凉的物件,借着帘隙透进的月光,她摸出把嵌红宝石的匕首——刀鞘内壁刻着蝇头小楷:永宁四年春,诛逆。
轿外突然传来金铃脆响,八名抬轿的番子齐齐顿步。林小满慌忙将匕首塞回原处,却见帘幔被银钩挑起,萧景琰逆光立在满地碎琼乱玉间,蟒纹曳撒下摆沾着未干的血迹。
"三姑娘好兴致。"他屈指弹落肩头雪粒,翡翠扳指在月光下泛着幽绿,"这把波斯弯刀,可是斩过三位尚书头颅。"
林小满喉头发紧,方才摸过刀鞘的右手微微发抖。萧景琰却已转身走向朱漆大门,鎏金牌匾上"敕造提督府"五个字在雪夜里泛着冷光。她这才惊觉轿辇竟是从西角门入的府,九重仪门次第洞开,黑甲卫沉默得像一群石像。
暖阁里炭盆烧得噼啪作响,林小满被按在黄花梨圈椅里时,才发现对面坐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医。药箱上明黄绸缎刺得她瞳孔骤缩——那是御用的颜色。
"陈院判可瞧仔细了。"萧景琰斜倚在铺白虎皮的罗汉床上,腕间佛珠突然发出奇异嗡鸣,"这位...当真是相府千金?"
老太医的银针在烛火下轻颤,林小满后颈的蝶形胎记突然灼痛起来。她看见铜镜里自己的瞳孔竟泛起淡淡金芒,陈太医浑浊的眼珠里闪过精光:"确是离魂症,督主请看这瞳中血丝——"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萧景琰手中茶盏应声而碎,十八根银针从佛珠里激射而出。惨叫声划破夜空时,林小满被拽进弥漫龙涎香的怀抱,萧景琰冰凉的手指正按在她胎记上:"原来在这里。"
血腥气透过雕花窗棂漫进来,庭院里跪着三个被银针封穴的黑衣人。萧景琰用染血的剑尖挑起刺客面巾,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林小满倒吸冷气,这正是记忆里押送她去乱葬岗的相府暗卫。
"林相倒是心急。"萧景琰突然轻笑,剑锋贴着刺客脖颈游走,"回去告诉你主子,本座拾到只断翅的雀儿..."他转身将林小满散落的鬓发别到耳后,声音陡然变冷:"需得用东阁老书房暗格里那方螭虎印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