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比大姐小两岁,比我年长14岁。我小时候,二姐照顾我特别多,不仅仅是对我,她从小就吃苦耐劳,家里的活儿总是干最多,关照每一个人,是我妈的得力帮手,凡是干活出力的事情,准少不了二姐。她胆大心细,聪明伶俐,从小跑得快,是学校田径队的主力队员,学习好,画的一手好画儿,我上初中时拿二姐的速写本给同学看,她画的打倒四人帮的画实在画得太好太逼真了,我特别骄傲。二姐自己学会了打针,家人有个感冒发烧,二姐就能打针解决。她兴趣爱好广泛,学什么像什么,吹拉弹唱都能来两下。奶奶是个特别要样儿的老太太,做事做活儿很精致极有规矩,二姐是最能交待得了奶奶的孩子。
我上小学时有一次学校表演节目,要求穿连衣裙,二姐扯了花布,给我做了一件连衣裙,娃娃领还镶着蕾丝边,腰里有裙带,大姐还专门给裙带配了一个紫色的日字扣,这件白底红黑色不规则图案的裙子我一直穿到了初中。还有一次会歌比赛学校要求穿白上衣天蓝色裙子,二姐就给我做了一件十分简洁大方的A字裙,与众不同,当时喜欢极了。过年的时候,我和三哥的灯芯绒上衣也是二姐自己琢磨着做的,还是那种斜插口袋,没有学过裁缝的人,真是了不起。直到如今,她还是常常给我们买穿的戴的。她一度喜欢刺绣,成天看到她拿着刺绣的绷子,绣遮被子的,盖茶盘的,门帘,前些年还绣十字绣,巧手的很。
小时候祁县电影院大早晨演电影越剧红楼梦,我要和二姐一起看,就和她睡到她房间,结果早晨二姐怎么也叫不醒我,就自己去了,我不仅没看成,还尿了床。周总理去世的时候,我们县在祁中操场开追悼会,二姐急急忙忙给我换上了一件深绿色的布褂子,冒雨领着我去开追悼会。我和三哥像牛皮糖一样整天跟着二姐,有一次二姐和院里的四萍姐去工会看电视,她俩偷偷跑了,我和三哥在大街上狂奔着追,现在想起来总是忍不住笑。
二姐赶上了上山下乡知识青年插队,在祁县闫漫村劳动了好几年,干活不惜力,住的房子潮湿阴暗,生活条件很差,米面里常常很多虫子,更吃不下,自己严重缺乏营养,但队里一旦分到她什么好吃的,便马上骑车十几里地送回家,心里总是想着别人。
上班以后,二姐先是在平定修公路,大姐从阳泉去看她,看到漫天风沙里二姐抡着大锤砸石头,心疼的拽着她说咱回,咱不干了!二姐不,说好不容易有了个工作。后来回了祁县公路段慢慢好了起来。我们有时分析她前几年做肩袖撕裂手术的原因,都认为和她年轻时候的强体力支出以及后来的劳累缺乏保养不无关系。二姐工作出色,曾经获得五一劳动奖章,在人民大会堂参加过表彰大会,我们全家都感到特别光荣。
她对家庭,对丈夫和女儿都是尽心尽力任劳任怨,娘家婆家父母兄弟姊妹有什么事都是全力以赴。二姐夫是特别自理的人,从来不爱麻烦别人,却总是帮助这边那边的亲人,二姐的腿不好,她做好吃的,置办有用的东西,二姐夫就一趟一趟送回来。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自己和女儿也有很多开销,但亲人有什么需要他们总是尽力支援。二姐在我遇到孩子上学,我自己身体不好,买房等事情时总是不由分说要给我钱,有一次我和二姐坐着聊天,二姐夫怕二姐忘了,就站在二姐旁边捻着手指提醒她,我看到这个细节,心里特别感动。
童年少年时期二姐对我们的照顾和陪伴点点滴滴多的数不清,我生孩子住院的时候,大姐回去二姐来,日日夜夜护理我。孩子身体不好,二姐和大姐一样成天因为我操心,大姐后来回了北京,二姐早早退休了。在孩子生病输液的时候,二姐就来了!陪着我带着孩子跑太原,和我一起去中医院给孩子输液,三更半夜才回来。有一次她的身体特别不舒服,后来我年长了一些才知道,当时乳腺的那种症状,是多么让人紧张担心,我年轻不懂,可二姐不说,为了照顾我和孩子,忍着感染和疼痛,直到孩子完全好了能去上学了才回去看病。
我上班,二姐陪着儿子,还给我做肉收拾家,帮我整理衣物。她用纸板给儿子画熊猫、奥特曼的面具,用毛线套在儿子耳朵上,孩子高兴极了!戴着不往下摘,我从来没有给孩子做过这些。至今面具还好好的保存着。到了她回去的时候,我还上我的班,她和大姐一样,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才走,有一次我回去了,刚浇过的花盆里的水正在滋滋喝水,暖瓶里的水满满的,水杯下面又是留给我的零用钱。姐姐的温度气息包裹着我,无比的温暖。
我有烦恼过不去和二姐说的时候,她总是说,愁了的比做了的多,在我面对各种各样问题的时候,总会想起这句话来,越来越觉得有道理,激励我主动迅速去解决,渐渐不再想来想去空耗些气力。
这样两个姐姐,是命运对我多大的恩典。在我艰难坎坷的时候,她们始终贴身贴心陪伴着,有人扶着推着,难关便不是那么难过。姐姐们在的时候,回家在楼下看到厨房亮着的灯,窗户上的水雾,忙来忙去做饭的身影,我总会在楼下停着看好一会儿。一进门闻见饭菜的香味,迎面而来的笑脸和浓浓亲情,给了我努力生活无限的勇气和力量。想起来有时她们俩领着外甥雪,陪伴我几天,那是我生命里最幸福温暖的记忆。
最遗憾是自己无能,总是接受很少给予。盼望能有足够的能力,回报来自亲人的每一份深情厚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