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里的很多事对我而言,就像是三沈纪念馆的腊梅花一样,遥远而又确凿地散发着幽香。
曾经在肩上摇曳抖落的、在手中柔柔颤抖着的清瘦的娥黄。我肯定那是真实存在过的,不过现在都和许多其他零碎的回忆一样被岁月晕开了,只剩下一点朦胧而暧昧的,窗边的绮影,再某欲雪之日想起了,问旧人一句“寒梅着花未”,却了无回音。
想来时间的一切都会因“曾经”而显出幽谧的美丽来,然后平凡就拥有了不平凡的姿色。就犹如某溪畔的浣纱女,在一个王国作为废墟的衬映下拥有了倾国倾城的仙姿。童年的时光之于我亦复如是—
年夜时要登的千步梯很长,一阶一阶,迢递到青烟缓缓升起的地方。我和弟弟牵着手走,走累了停下,抬头看见影子很长的姨母和妈妈,还有在深黑背景中开放的烟花。一年的时光在佛堂里静静燃烧的香烛里消磨掉。
想到观音河,想到幼年里我与弟弟手里握着湿淋淋的袜子从齐腰的荒草里穿过,身后留下一道道看不清楚的,不知是水迹还是时光。
我想起的地方,似乎只是陕西南边的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不繁华,亦不苍凉,没有车水马龙、行色匆匆,观音桥下的水不急不慢的流呀流,划过两岸石上青苔,拨起笃笃的捣衣声。着这一段水、一颗石、一片苔,将风花雪月迎来送往,也见惯沧海桑田,看河石上浣衣少女一个个都变作老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