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九月,秋的名分是定了,可雨偏不按常理出牌。那些 “绵绵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凉” 的说法,在连日的雷暴里碎得噼里啪啦 —— 和雨点儿砸在玻璃上的声音一模一样。
大多是白日里发难。前一刻还晒得水泥地冒热气,下一秒乌云就像被谁打翻了墨瓶,顺着天际线往头顶压。紧接着是闪电划破云层,雷声滚得窗棂发颤,雨便倾盆而下,力道猛得能砸翻了遮阳伞。可这狂暴从不是持久战,往往半个钟头就收了势,乌云一散,烈日又探出头来,把湿漉漉的路面烤得蒸腾起白气,空气里满是湿热的腥气,比下雨前更闷。
植物是最先扛不住的。幸福树早就没了往日的蓬勃,只剩下两根枯瘦的枝条,表皮起皱发褐,歪歪斜斜地伸展,真像极了伸着胳膊求救的难民。旁边的龟背竹更惨,大片叶片焦得发黑,那些不规则的焦痕,都是被烈日烫伤的疤 —— 前一刻是甘露,后一刻是开水。
最意外的是金桔。前几天还看见叶片爬着胖胖的青虫,啃出不少缺角,今天特意攥着镊子去捉,却发现虫子蜷在叶下,早就僵了。许是这场又雨又晒的天气,连虫子都熬不住了?我捏起死虫端详半天,倒生出点荒诞的庆幸。
大家的菜畦除了黄叶和草大多还空着。往年这时候,早就该种上萝卜白菜了,可如今土块干得硬邦邦,一踩一个白印,浇多少水都存不住 —— 雨来得猛,全顺着土缝流走了,烈日一晒,又成了干土。这反复的蹂躏,小小的嫩芽遭不住。倒是远处的稻田还能看些景致,稻叶已经开始发黄,谷粒饱满,稻穗已经垂下了头,在风里轻轻晃着,算是这反常九月里,少有的踏实景象。
傍晚又起了雷声,抬头看,乌云又开始往一块儿聚,大雨它又来了……只有后院那群“勇者”,无论下多大的雨,顽强的露宿:树枝上一群,树枝下一群,坚定地不回舍。想来这场雨过后,明天的日头,还是一样的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