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两个人远远的喊着再见再见,我都能记起那个中午。那些再也没见的人,没能好好告别。”
2017年8月5日 小雨
文|陈秉文
秋去冬生,无尽的等待与盼与盼念中,我丢失了对文字的灵光。年青的生活都很相似,失望最多 。最难熬的大概是前年,升学的压力纷至沓来,无效社交的火上浇油。就一瞬间,我觉得人生无趣。敏感脆弱侵蚀了我,把我深深的坠入人性的阴暗面。初始你的日子一切都小心翼翼,从挎起你胳膊的姿势到说话谈吐的语气。生怕还没等抓牢你就溜了。你几乎没有坏脾气,总是笑嘻嘻的但也爱憎分明。更多时候我觉得你像是一簇火,而我可以贪婪的依偎取暖。
一起度过的时间很短,可能顺着四季交替淌了吧。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讲再见,可惜可惜,比起所爱隔山河倒是幸运得多。山河不可平,但距离可缩。特别怀念铃声响了,我拉着你的手跑向班级。我知道,这样的日子竟一去不复。从前总贪着想在课上吃零食,掩着藏着递着。我不知道,我的性格何时开始充满阳光。可能是从班里的窗帘缝泄进来的,窗帘很短,在风的教唆里竟也添了脾气。
深秋,运动会结束了,衣服一件一件的添着,两个姑娘也愈靠愈近。你哭的时候屈指可数,多半是受了外来的委屈,哄你的我常手忙脚乱。正相反,我是个哭包,成绩单出炉前是我的酝酿期,委屈分数不满排名,反反复复地。记忆里你总是不厌其烦的劝我,有次暴雨,我哭的最凶,你连午休都抛了监控也不顾,挪桌子搬椅子的坐在我前面。拉着我的手,我的恐惧也肢解在电闪雷鸣里了。我时时感激也常常感恩,得知你要离开的消息,心里酸楚非常。难得遇见合得来的朋友,难得。做朋友的时间很短,但和你一起的时光都很轻松,没有争执和怀疑,是真正的快乐。
课间的十分钟最充实,总贪着三分两分的睡眠。时而匆忙的奔向学校超市,买些杂七杂八的零食,藏在袖子里,掖在肚子上。两人相视而笑。
南京常出现在我的梦魇里,几十年前的屠杀惨案像是真的经历过几次。想着你要奔赴南京,心里倒是徒增恐惧,说来好笑毕竟时过境迁。
想讲的话很多,我并非天生话唠。心向着你的时候,话就自然而然的多了。临睡前的意识是台放映机,一遍又一遍的筛着,志趣相投的都留下,臭气熏天的会丢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像是一罐频临过期的凤梨罐头,在保质期内吃完的人会回甘,回甘的时间取决于罐头本身,而时时提醒着罐头快过期却一直没吃的人,就算以后再拿起也早就变质了。
想着你乘的列车远远的离了家乡,我的心也走了。可能我是天生的离别体质,喜欢的好朋友或搬家或离校或远行。我知道其他人也会经历分离,我不愿意接受想逃避罢了。
从前觉得高三度日如年,哭着喊着想快些熬过去。现在觉得教室后面挂着的令人恐惧的高考倒计时,倒该唤为离别倒计时。我知道,有的人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见了,这种意识小学的时候还没有。中考过后才有所体会,那个明媚中午聚齐了所有同学,像往日般笑着闹着,在校服上涂着画着。没人恐惧次日的中考,离校前也如往日,跟朋友们挥手言别。每每两个人远远的喊着再见再见,我都能记起那个中午。那些再也没见的人,没能好好告别。
再提高三的最后一天,拉着你退了饭卡,最后逛了空荡荡的学校超市,吃了最咸的盐渍桃肉。我在你衣领上写了全市第一,你在我校服上写了全市第二。很拉风的绕着学校逛了一圈,在迈出校园的最后一步前,我的小腿缩了缩,回首望了望母校。你撒开了我温热的手,我看着你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转角。我的眼泪如注。
献给我已逝的高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