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在《小狗包弟》里写出自己对包弟的死于非命感到自责和痛惋。其实在现实中谁会多么的在意一个动物的生死呢?动物从词意来理解就是会动的生物,所以许多人根本不把动物当回事。我们认为有些动物就是毫无感情所以我们从不会对它们有任何怜悯或是感激,就像我们认为牛就是用来耕地狗是用来看家猫是用来抓耗子那样理所当然。
三十年前,姑姑11岁。奶奶说家里没钱,便叫她辍了学。奶奶借钱去邻村买了一头母牛,从此姑姑便有了个伴。姑姑回忆的时候说,不读书的她在离开教室后几天里都在山上对着牛哭。牛好像听懂了,那时也会流眼泪。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那头母牛生完一头小牛的时候,姑姑很开心。但是不久后便被奶奶卖给牛贩子,姑姑又哭了,而那时候失去妈妈的小牛也绝食好几天。
几年后,小牛到了学习耕地的时候,姑姑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姑姑走了,小牛也就交到了奶奶的手里。十五年过去,牛犊已经变成了老牛。它老得已经没有力气去干它的工作,它只能像个老者一样过着退休的生活。每天散散步,吃吃食。不再有当初的雄风。
突然有一天,它悄悄的走了,就像它母亲离开那样突然。它掉在地质队打的洞里,头朝下,是饿死的。奶奶找了4天,最后在一个最不可能想到的地方找到了它。奶奶趴在洞口哭到眼泪干后才回家喊了父亲和乡亲们把它拉出来。也许是人类冷漠的习性,他们后来把它扒了把肉吃了。奶奶那天守在扒下的皮整晚没睡。在农村,一头牛的作用是非常的大,生前可耕地而死后的皮又能做成农具的绳。也许它就是牲畜,永远逃不过土地的宿命。
从此以后,家里就没买过任何一头牛。母亲也再也没去地里干过活。也许一头牛并不该那样器重,也许我们本不该把一头牲口带进自己的生活。可是,那是农村。很多人对农村的印象就是认为牛是牛,只是耕地的工具而已。但对于一个农民来说,牛的离开就像家庭的倒塌,没了牛啥都干不成。
农村的狗与城里的狗是有对比的,只是在是否干净这一块。城里的的是宠物狗,而村里的大多都是土狗肉狗,以至于这样便让许多人觉得农村的人狗关系并没那么亲密。毕竟农村的人不会把太多的情感寄托在不会说话的家畜身上。
老家里养过一条狗,是一条田园犬。它来的时候我才5个月,它是大我一岁。如果现在还活着也应该成年了,但是人类的成年与狗是不同的,当我们成年的时候或许很多时候它们并不能熬到18岁。它是一条恶犬,是村里最恶的狗,但它从来不咬人。因为我对狗很害怕,所以我和它好像就真的只有主人和家犬的关系。直到它在那天老死……
我开始相信“动物有灵性”这一说法,它死前的两三天开始掉毛,后来慢慢不听交换,后来咬了村里面的一个小孩。父亲在家门口用竹条抽了它之后它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后来发现,那孩子并没事,它没下口,或者可以理解成它咬不动了。每个人都难以习惯突然的离开,人都懂得在离开前要有一定的告别,而狗似乎也不例外。家门前放狗食得碗已经好几天没有变化了,奶奶开始着急,便到处寻找。在一片竹林里发现了它,肚子是瘪的,毛是散的。是饿死?还是老死?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那天晚上,母亲打了个电话给我。说家里的狗死了,是老死的。我问了一句“那狗呢?埋了吗?”。母亲说被村里的几个青年拖去吃了,肉太老了,光顿都炖了3个小时。那是一个冬天,可能它的肉还没那么臭,我猜他们肯定又喝酒喝到了半夜。
那只猫是我9岁那年自己跑到我家的,它本来是邻居家从邻村带来的。奶奶看它热心,便把它养起来了。它非常的懒,懒得比别的猫都胖。我不喜欢它白吃白喝还乱叫的样子,所以我一直都是见一次打一次。它并没有怕我反而变本加厉,它还出去带了一帮“兄弟”回家,就像是对我宣战。
它也在家里待了五六年,我也时常不见它的踪影。它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而当我开始注意它的时候,它吃了别人家下老鼠药的肉死了。然后是我亲手把它埋的。
自从最后的那只猫死后,家里再也没有任何一声家畜的叫声。我们也没再买下任何一只宠物,因为我说我怕,我怕它们死去的时候我无能为力还会感觉心安理得。
奶奶老了,她常常把“死”这一个词挂在嘴边。或许是她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早已看淡。但是我不想家里再有关于离开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