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初家庄,就到了一座大山——凤凰山。那山上树林茂盛,重重叠叠,中间偏高像一只鸟头,两边绵延的山峦就像鸟的翅膀,整体看上去就像一只展翅高飞的大鸟,而据山下的村民讲,到了秋天,山上的树木五彩斑然,红色为主,主峰的色彩更加绚丽,远看去,就像一只大凤凰。现在嘛,看上去也就是只像一只鸟。
那山脚下有一凤凰山庄,一进庄内,便看到一大湾湖泊,正对着湖边的是一个金灿灿的凤凰雕像,雕塑前面有人们放置的鲜花、鲜果,还有一群孩子在那儿打斗嬉闹。眼见着太阳就要下山了,如雪他们便想找一个地方落脚。飞云打听了一下村民,村民说庄主热情好客,最喜欢款待过路之人。庄主的家在半山腰上,雕梁画栋,气势磅礴,所见之处,皆是凤凰的纹饰。大到迎客大石壁,小到如雪现在握着的这个汤匙。再看那盘子上也是凤凰的纹饰,不禁纳罕“这庄主到底有多么爱这凤凰,竟满目皆是凤凰。”
吃完饭,如雪叫着飞云出来看风景,走着走着竟听到一阵古琴的声音,叮叮咚咚,若流水过小桥,清澈宁静。他们顺着琴声,沿山路向上行走,一刻钟后,走到一个凉亭。凉亭里一坐一站有两个人。坐着的人墨发白衣,再一看容颜竟如雪中玉树,清冷俊美,让人心下一惊。那站着的,一身黑衣不说,那黄发扎里扎煞, 大肚,大脸,像个脑满肠肥的纨绔一般。这一黑一白,一俊一丑,一若山中高士,一若市井泼皮。
等着如雪他们站在亭外时,那琴音突然高亢了一下,白衣人的手一停,朗声道”琴声突发高亢之音,必有贵人到此。两位小友移步入亭吧。“ 飞云向白衣人一抱拳,”如此,便多加打扰了。“
待他们入亭,飞云便道”在下霍飞云,不知阁下是?“,白衣人听闻姓霍,又是飞字辈,又是江湖人打扮,再听其呼吸规律,心下了然多半是仙鹤堂下弟子。 白衣人微笑道“在下姓程,名雪衣。”
程雪衣?程雪衣!难道他就是人称“琴圣”的程雪衣?传言此人风采卓然,但一向隐居于山谷,并不过问世事,世人只闻其名,并没几人见过真容。他一身琴技,无人出其左右,另可用琴音杀人于无形,鲜有敌手。竟在此遇见,不由意外“可是琴圣雪衣?” 白衣人点点头。
飞云又转向那名后面的黑衣人“阁下?” 那黑衣人并未开口,只是微微一笑,程雪衣代答道“他是我的朋友,霜冷。” 飞云想霜冷这个名字应该是个化名,不再多问,只是冲那人颔首微笑带过。回头看向后面的如雪,如雪的声音犹如水珠落玉盘,叮当作响“我叫应如雪,是飞云的朋友。”看向程雪衣探究的眼神,眨眨眼道,“我无门无派。” 程雪衣哈哈一笑“小友很有意思啊。”
亭内一桌四凳,一把古琴放于桌上。四人落座后,便有不知哪里来的青衣小厮跑上前来,送来茶具,沏茶后离开,看那小厮动作若行云流水,自然又不做作,再看身上服饰也是庄上仆人打扮,看来庄上人是知道这程雪衣的身份。听闻这程雪衣是一隐士,现在这做派倒是招摇的很。四人落座叙话,那黑衣人并不开口说话,只是在旁微笑倾听,他笑起来的样子比不笑的时候难看多了。飞云和如雪并太懂琴,只是心生仰慕,多问些琴方面的浅显知识,那程雪衣虽名字清冷,倒是态度和煦,有问有答,也算宾主尽欢。
此时月上中天,如雪后背一寒,汗毛倒竖,这种感觉,像是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慢慢靠近。她蹭的一下站起来,脸色一寒。对面的程雪衣和那黑衣人也站起来,他们同时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绷直身子,转身对外。飞云这时才意识到危险,也站起身,和如雪一同转身,面向亭外,很默契的都把后背留给了后面。
在那朦胧的月光下,目光所及,赫然只见密密麻麻紧紧挨挨,不断蠕动的花花大蛇,乍看一下,如雪几乎要呕起来,一捂嘴躲到飞云身后,强自镇定它发颤的腿,要说她最怕的东西有啥,蛇排第一,没有第二。飞云也觉很是瘆人,但他从小在仙鹤堂长大,堂内经常让弟子给白鹤喂养毒蛇,以观其互相搏击之态来学些仙鹤堂的功法或拳法,所以他并不害怕。
忽然一声尖锐的口哨声,那蛇一个个迅速爬行,沿着亭子周围的柱子爬上亭子顶,那尾巴或头从上面吊着,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如雪直接闭了眼不再去看,强定自己坐在凳子上,用“涅槃心经”功法运行了一周天,吐出一口浊气,拿起茶杯喝了起来,不再管亭外的事。程雪衣虽然紧张的对着外面,但也注意着身后俩人的状态,看那女孩在最短的时间镇定了下来,不由得暗自夸赞,这娃娃养气的功夫倒是不简单。
他对着外面高声道“春华,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出来吧。”
“雪衣,多日不见,你可好啊?”,话音刚落,便有声音传来。 人未至,声先到,那声音娇媚软糯,就像一只手温柔的抚摸你的小心脏一般。众人都凝神看往声音的来处,只见一身黑色劲装的女子,从暗处缓缓走来。一头黑发,一身黑衣,一双黑色短靴,手上戴一副黑色手套,除去那莹白的面庞,和微微露出的脖颈,其余均是黑色包裹,竟连那耳朵上的耳坠也是一颗黑色的雨滴石。那双眸子清清亮亮,竟然是个绝色。
在她轻轻走来,那蛇也随着她的脚步迅速躲开,让出一条路。她走到程雪衣面前,定定站住,眼睛里似含春水。程雪衣并不与她的目光对接只是淡淡的道“还好,还好。不曾受伤。” 那叫春华的女子盈盈一笑“是没受皮外伤吧,可怜的琴圣大人,如今剩下了几成功力?”
她又转身向那丑丑的黑衣男子,轻声道“妹妹,脱离了灵蛇教,滋味不好受吧。看你现在这情形,毒发了吧。”
那黑衣男子咳了一下“春华姐姐,看在我们多年姐妹的份上,饶过我们好不好?” 声音虽有些嘶哑,竟也是柔柔的女声。原来这个丑人竟不是男子,而是一名娇滴滴的女子?
“不行,”春华厉声道“秋霜,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想想我们之前,‘艳若春华,冷若秋霜’,在教内,哪个不羡慕我们的美貌。可你现在,为了个臭男人,竟然变成现在这样。”
“臭男人,姐姐不是也曾心生爱慕?”秋霜轻轻道。
“我,我是心生爱慕过,可终究不过是个臭男人。我爱慕他,但他若不一起入灵蛇教,我便会立刻给他下相思蛊,让他终其一生都离不开我。”
“姐姐,这十几年在教中长大,每日便是与这毒虫毒蛊为伍,世人避我们若蛇蝎,也只雪衣对我和颜悦。”
“秋霜,你知道的,这些毒虫毒蛊可是我们的护身本领,没有了它们,我们还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 。”
“我比不得姐姐,喜欢那些东西,我从小就厌恶就害怕它们。而且灵蛇教规,不许教内女子嫁外教之人,可是我喜欢。。”咳咳。。。秋霜咳了起来,一阵后,慢慢平息,她的脸色很难看,但是看向程雪衣的目光却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喜欢的人,这一辈子甘心情愿追随的人就是雪衣,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入我灵蛇教?我宁可叛教,宁可因为没有解药被反噬而死,宁可被教内人追杀,哪怕现在立刻就死了,我也甘之若饴。”
“妹妹,你都变成了这般模样”她眼角含着戾气,盯了下程雪衣,道“男人都一般负心绝性,他会嫌弃你的。你丑成这样,他呢?”
程雪衣白衣飘飘,清绝出尘,女为悦己者容,即便秋霜说的决绝,也忍不住心下一颤。强睁着泪眼“姐姐,有可能我这是最后一次和你见面了。教内追杀叛教人共追杀四次,这是最后一次。以雪衣的本事,这次肯定还是两败俱伤,这次本也不该姐姐来,姐姐何苦非来趟这浑水?”
“秋霜,我只是想最后拉你回去,即便你逃过了追杀,却逃不过反噬,即便侥幸留得一条性命,又怎么可能拴住这个男人的心。不如,让我们给他种下相思蛊,带到教内,相守你一生,岂不是很好?”
“相守一生?哈哈。。。” 秋霜笑得惨淡。“即便教主用尽心头血种下的同心蛊又如何,教主爱着的那个人确实和她相守,可是没有心了,你没看见吗?那人多么排斥教主,纵使留在身边,纵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纵使他被强制的认为爱教主,可是他还是不快乐,不是吗?我不想我的雪衣那样。”
“你。。。” 那春华柳眉倒竖,手指着秋霜却无法说出话。场面一时静寂,无人说话。陡然间,那春华双手一甩,数道寒光直射程雪衣,“去死,杀了他,看你回不回去!”,程雪衣急运内功将暗器在身前击落,他知道暗器上一般都会有毒,哪敢伸手去接?数道闪着蓝光的桃花镖落地,叮当直响。一翻手又数道寒光,随后即到,紧接着那亭上的毒蛇也向着程雪衣从四面八方攻击而去。一阵噼里啪啦,又一阵噗噗声,暗器的掉落声,蛇身的坠落声。飞云和如雪看得胆战心惊,这女子竟如此彪悍,一首暗器配着毒物使得天衣无缝,程雪衣虽内功深厚,但他被动防守,又不敢让暗器沾身,慢慢露出颓势。
那秋霜看上去羸弱至极,却于身上拿出一把翠绿的笛子放在嘴边呜咽呜咽的吹开了。那毒蛇的攻击慢慢弱了下来,最后再没有攻击程雪衣,反而要掉条攻向春华,只是一靠近春华便心生胆怯,蠕动着不敢再近。春华的口哨声陡然想起,那起先被秋霜迷惑的毒蛇竟然像猛地惊醒一般,绷紧身子一条条飞向程雪衣和秋霜。程雪衣倒无妨,可是秋霜毫无防范之力,被几条蛇咬中,赶紧于怀中掏出解毒药丸服下。但那脸色甚是苍白,仿佛一阵风来就被吹倒。
春华住了手,看向秋霜。指着程雪衣道“你看清这个人了吗?他只顾自己,并没有相顾于你。”
那程雪衣负手而立,并没有立刻便过来搀扶秋霜,还是站在旁边,淡然自若。即便刚才那秋霜说了那么感动的话,即便刚才春华那么激烈的进攻,即便刚才秋霜命入险境,他依然毫不动容,只是站在那里,该听的听,该打的打,该看的看。
秋霜的嘴角露出惨笑“姐姐,你爱慕他比我爱慕的早,但你确实不懂他。他谋算惊人,又故意露出行藏,又岂会没有半点准备。”
话音刚落,只见那程雪衣伸手一抓,那背后琴竟自桌上一起,落入程雪衣手中,伴着他越来越急的琴声,亭子上飞出无数细箭,将那一条条毒蛇射穿落地。春华急声呼哨,可惜被琴声遮住,她所带来的毒蛇竟无一幸免,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花里胡哨的尸体。如雪看了,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强自按下。
近一刻钟的对峙,那春华嘴角沁出鲜血,可是程雪衣也不好受,弹琴的手微微发抖。这凤凰山上没见过真正的凤凰,可他知道这山上有一条毒蛇谷,传说那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毒蛇,他可一时也不能放松。好在此处离着毒蛇谷甚远,虽然春华会驱毒蛇,但是从那里驱到这里,也会耗费她不少的精力。
春华的哨声陡的停住,双手掐诀举于头顶,那怪异的姿势,类似古时祭祀的朝拜姿势。秋霜赶紧出声“姐姐,不可,我有话要说。” 程雪衣的琴声也戛然而止,秋霜疾步走向春华,于春华身前双膝跪下“姐姐,万不可祭出本命毒蛛,你的性命不保,我们也焉有命在?” 她又膝行两步走到秋霜面前“我知姐姐心疼于我,又恼怒于我抢走你看中的男人。姐姐,这件事是我不对,看在我就要死的份上,原谅我吧。”
那春华低头看看跪在面前的秋霜,又听得她涕泪交加的求饶,心下一软,那双手便放了下来,想搀扶一下秋霜,可是堪堪挨着秋霜的手臂,便觉得手上一麻。心下一惊“麻药?”。春华虽百毒不侵,但是麻药又非毒药,她还是着了道。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秋霜从地上起来,转身微笑着对程雪衣道“成了。” 后者显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颔首致意。
本来飞云和如雪是站在程雪衣这边的,看他们鸳鸯情深,为爱决绝的样子,真是让人感动。可那春华虽来势汹汹,但出手光明磊落,不似这二人。不觉对这二人投去一缕鄙夷的目光。
程雪衣觉察出俩人目光中的敌意,坦然对之,并拱手道“两位小友,烦请做个见证。” 他拉着秋霜的手面向凤凰山顶跪下,并举手盟誓。“我程雪衣愿娶秋霜为妻,此生只此一人,永不背离。” 秋霜感动的泪如雨下,今日终于得了他的真心,纵死也值了。
“切!秋霜的命今日也算到头了,你今日如此惺惺作态,有什么用?” 春华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秋霜死后,我便将我的琴与秋霜同葬,此生再不弹琴!” 程雪衣斩钉截铁的道。
不再弹琴,没有了琴,琴圣何谈琴圣?大家听后心里都有些微动容,那春华也没有再说。
“琴圣倒也不用如此,我听闻有一法可救秋霜,只是代价很大,不知琴圣可愿知道?”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叮咚作响,一直未出声的如雪此时突然出声。
“什么方法?”倒是春华的声音最先传来。
“不急,我先说代价。” 如雪背着手,走到成雪衣面前。“你要想救你的妻子,是有办法的。只需要付出那么一丁点代价,对,就那么一丁点代价。你会失去你的所有功力,你会和秋霜一样,你看,就是那样,大肚子,头发黄黄,面色油腻。还有你的年龄会老二十岁,仅此而已。当然也会有其他一些副作用,例如间歇的腰腿疼等,当然也不是所有时候,三天有一天吧。”
伴着如雪一句句说完,那程雪衣淡然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脸色变得有点白,手指有些许的抖动。
“那么,琴圣人,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这个方法呢?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如雪的眼睛眨了眨。
可是程雪衣却一句话没有说,只是他的手不自在的抿了下额头的碎发。
“琴圣人,看来是有些紧张了。” 如雪似笑非笑。
“我愿意!” 春华坚定的声音突然欺近。
“你没有被麻到?”如雪有些惊讶。
“那点麻药,怎么可能?” 春华讥讽的说” 不过琴圣人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倒是很愿意。“
在旁边站着的秋霜,看到程雪衣和春华的表现,紧紧抿着嘴唇,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只有起伏的胸脯暴露了心里无法表达的百般滋味。
”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如雪看着春华, 认真的问”你确定?“
”确定,非常确定。“春华又点了点头,她的眼神很坚定。
”这个续命的方法就是。。。“ 如雪感动于春华的姐妹情,看着春华艳若桃李的精致面容,心里颇是不是不然。犹豫了一会道。
”不用了。。。“ 秋霜微弱的声音传来。只见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瘦下去,面容慢慢变得皎白如月,头发一寸寸变得漆黑如墨,眼睛灵动若清澈的溪水,一个绝世美人的模样慢慢显示出来。
伴着秋霜的一点点变美,春华的声音颤抖着”秋霜,不要啊,不要。“ ,眼神逐渐绝望。她知道秋霜是因为练就的本命毒物反噬变丑,现在变回原先的样子,只能说明她强行将她的本命毒物杀死了,这就是自杀啊。
春华快步走上前去,抱着秋霜,一个妖艳一个冷艳,果然是一对极美的姐妹。她只是紧紧抱着秋霜“妹妹,怎么那么傻,为了这样的一个人断送自己。不管世人如何说,我们都是金尊玉贵的人儿,何苦来?”她并没有流泪,只是恨恨的盯着程雪衣“妹妹,我把他杀了,让他来陪你”。
“姐姐,不要,我不想要他了。” “我死了,你也不要伤心,不要把我带回教里,把我带到一个僻静的山谷,要开满鲜花的地方。。。。” 秋霜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最后没有了声音。
春华呆呆的看着秋霜的脸,静静坐着。然后慢慢站起身,抱着春华一步步走出亭子,走到程雪衣身边的时候,哼了一声,并不看他,恨恨的道“恨我自己为何要同她说起你” 又仰头笑道“幸亏我不像秋霜。” 她走了,风吹起她的衣袖,月色中朦胧似仙。程雪衣想追过去,但是又止住。他那出尘清绝的脸在夜色中,不知怎么的,总是透出一种灰败来。
春华看看站在旁边的飞云和如雪,只点了下头,就飞身离去。
一刹那间,若风退残云,一切都平静了下来。飞云看看程雪衣,也没说话,叹息一声和如雪走下了亭子。程雪衣那纯白的衣衫在风中烈烈作响,不知何时吹下一缕头发,他也没有去抿。他的脑中总回荡着一个人的声音“你若对我有情,纵身死也情愿,若对我无情,我便休。” 那双清澈坚定的眸子配上清冷高绝的美貌,怎么能让他不动心?可是他终归只是爱自己比爱别人多些,这有错吗?可是看着她死去,想起以前种种,他的心很痛。他灵台已乱,蹒跚几步,又看了眼桌上的古琴,琴?没有弹琴的心了,他一步步走下亭子,茫然不知所踪。
该走的人都走了,花木中转出那个倒茶的青年小厮,他看看琴,坐下,请拨了两声“好琴,可惜跟错主人了,归我吧。” 他也抱琴而下。
飞云和如雪走在路上,俩人唏嘘不已,谁也不能站在高处去评价他人,纵使程雪衣不喜欢秋霜,也没有罪,只可怜那一痴情女子,枉送性命而已。
“如雪,你真的有救人的法子?”
“嗯,有。”
“你一开始就觉得那雪衣不会救秋霜?”
“是呀,刚才他弹琴的时候,嘴角渗出血丝,他拿了一块丝帕,擦干净了,顺手又把丝帕也扔了。一个有如此爱惜自己形象的人怎么会为了救别人,把自己整的丑陋不堪。”
“这。。。”
“除了表决心的时候,你见过他去扶着秋霜吗?说到底,他还是嫌弃秋霜的丑陋。此人如此凉薄,怎能让秋霜白白牺牲?到死都被骗?”
“可是都要死了,留些美好的念想不更好?”
“不好,死了都被蒙在鼓里,好吗?”如雪抬头看向飞云,郑重的道:“纵使真相再丑,也比虚假的美要漂亮得多。”她每次去问剑魔她母亲的事,剑魔总是岔开话题,或者忽然疯癫起来,她又缠着师祖,师祖也只是叹气,只是说她的母亲很美,很温柔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师祖总是让她好好照顾父亲,父亲也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可她心里一直想,到底真相是怎样?她总觉得是她母亲做的不对,否则,那么温润的父亲怎会疯癫成那样?她还记得她父亲疯魔后痛哭流涕的样子,他说是母亲抛弃了他。她很害怕知道真相,可她又想知道真相。她心里波涛汹涌,心里却有了决定,停住脚步,很认真的注视着飞云的眼睛:“不管如何,你将来都不要骗我。否则,我会杀了你!” 是的,在飞雪心里,明明白白的活着很重要,真相比什么都重要。
飞云看这小魔女突然变了脸,心想这魔性的女人,我骗你干啥?我一张嘴,她就知道我说什么,还骗她?想起她发飙的样子,打了一个寒颤。
如雪回了房间,先将涅槃心经练习了一个周天,倒在床上,心想“这涅槃心经下部确实厉害,当时专心练功时,竟然觉察出那春华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表象下面,心却泛着柔和的光,而在那程雪衣如沐春风的彬彬有礼后面,心里却往外散发着凉气。” 又想起飞云看她离去时,打寒颤的心,笑了。唉!探查别人的心太累了,以后还是少用啊。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