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电话铃响,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拿起手机:“喂,哪个”“我,干嘛,没几天就不认识我了,我是黄丽,被你丢在医院的黄丽”“啊、、、、、、”电话掉在了一边。他一边手忙脚乱的捡手机,边定定神“你是人,还是鬼?”“你说呢?”“阿丽,你别怪我无情,我也是迫不得已呀,你看我为你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为了两个小孩;加上医生说你没救了,我才把你丢在医院跑回来的;况且也是你爸妈叫我跑的”他语无伦次的表着清白。“哦,我知道了,那以后你照顾好两个小孩吧,离婚协议我会寄给你”“喂、喂、、、、、”电话那头已传来忙音,他愣在床上,睡意全无。
她打完电话,靠在床头想到:如果是我,对他生那个病症,我会逃跑吗?
他们两个都是在广东打工的大龄青年,在一次工友聚会中认识,一来二去熟悉后,彼此都感觉是被爱情抛弃的人,又都到了结婚的年龄;加上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感觉还不错,是可以搭伙过日子的人。于是在她35岁,他38岁那年,两个人互辞了工回到家乡结婚。
婚后前几年,两个人还都是相敬如宾的,男人买了一辆后八轮跑运输;她则在家里务农,除了管好几亩地外,还要照顾家里的老人,小孩;婚后四年间,她陆续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在农村,这样的标配也是幸福的了。儿女双全,夫妻和睦,家庭关系融洽,他们都盼望更好的日子。
但老天爷从不会放过考验人的机会。在他们结婚满八个年头之际,她生了一场怪病,头痛欲裂、全身卷缩,加上一犯病就全身发抖,乱喊乱叫乱抓人。从市医院到省医院一路查,都找不到病因,在住院期间只能靠打麻醉挤让她平静。不到两个月,不但花光了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他也把那部车卖掉给她治病了。但看不到一点成效,她也瘦成了皮包骨,眼睛深陷而空洞,病情严重的时候她甚至出现了幻觉,经常说一些乱七八糟的的话,让人又害怕,又不知所以然;犯病时她还会深度昏迷几天几夜不醒;并被医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
他一筹莫展,家里能借的都借光了,加上还有小孩和老人;二是万一人财两空怎么办?他岳父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就和他说: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们都不可能为了一个人而不顾全家的日子啊;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得到岳父的支持他就把他的心理话告诉岳父,因还欠着医院的几万元,他准备丢下阿丽逃跑,岳父也默认了。于是在一天深夜他们全都从医院消失了。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外国医生在对着她微笑,她身上的症状基本消失了,人也清醒了很多。但怎么都想不起怎么会有老外医生和高级病房?随后进来一个护工人员告诉了她昏迷后发生的事:当医院知道她家人全部逃跑后,也想对她终止治疗;院方还在为她的事头痛时,有个加拿大的医学博士来医院进行学术交流,他知道她的事后,说愿意试试他的临床药方也愿意承担她的治疗费用。这样她被转到了贵宾病房由这个博士专门为她治疗;用了十几天时间,把她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
她对着那个博士感激的挤出一点笑容,但一想到自己是被老公和父母丢在病房的“死人”,她不免又悲从心起。那博士似乎看出了她的痛处,就告诉她不要担心她的医药费和治疗费,他说她这种病是少见的神经系统病,现在他正在攻克这个病的克星,就当她是临床试验阶段者,他已和院方达成共识。
在老外博士的精心治疗下,她很快康复;但康复后,她何去何从呢?回家,她无法面对那个抛弃她的男人;不回,能去哪?她和护工说了她的困惑,护工说假如你不介意可以留下和我们在医院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照顾病人的家庭,住就住在公司的宿舍。于是她不但捡回了一条命,还有了一份工作。
恢复了两个多月,她想好了,于是有勇气给她的老公打了那通电话。
知道她没死,村里和亲戚都炸开了锅,但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她,她关掉手机,无法面对那些亲人。
她死而复生,有些东西她还没想明白怎么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