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一个对时了,神经都已迟滞,但丝毫没有困意,2017年头一天,凌晨四点的产房外边,出奇的宁静,空空的走廊好似质疑着二胎政策,稀稀拉拉的几个家属,有的卧在躺椅上,有的撑着胳膊小憩,空气中掺杂着些许脚臭味,凝固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久久不能散去,有几个宽心的家属着实累的够呛,在极不舒服的姿势下,依旧打起了鼾。除了空调不时自动开启的呼呼声,剩下的只有慵懒的灯,毫无表情的洒下一片白光,毫无生气,不带有丝毫怜悯。就连窗外的马路上,也鲜有车辆马达的轰鸣,点点泛黄的路灯,点缀着这冬天的夜,丝毫看不出辞旧迎新的影子。
生孩子,之前的印象就像听新闻一样,谁谁谁生了,过几天送来几个鸡蛋,也就过了,再留不下什么印迹。
这次轮到了自己,一个墙里一个墙外,幸亏有手机,还可以给予一丁点无用的安慰,媳妇儿在里面接受那无法言说的痛苦,生产之痛恐怖,宫缩之痛难熬,看着每一个纠结的苦恼的聊天表情,万分心疼,千般难受,到后来一个电话都是带着哭腔,每一句被折磨的有气无力的话语,瞬间击碎了我那脆弱的心灵,忘记了安慰,剩下的只有无声的哽咽。熬了整整一晚,仍旧不知何时是个节点,食物准备不充分,巧克力和红牛都不让用,买了些饼干,买了些粥,连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是经历了什么?这是遭受了多大的苦难?相比之下,熬夜简直是一种享受!何况,更折磨人,更痛苦的还在后边,让人怎能忍受。怪不得好多人说不要二胎,都说受不了那个罪,起初还以为是养孩子遭的罪,原来是这个罪。
从十一点到现在,再次让人体会到了相对论的精髓,度日如年,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急切和痛苦,能做的只有祷告,信仰在这时候真真的起了作用。至少让媳妇儿和我得享片刻安宁。又想起了前一阵子看到的一句话,手术室的墙接受的祷告比教堂多的多,看似调侃,着实不假。人就是如此功利,就连对信仰,也是一样,用到了,不管哪路神仙,恨不得都是亲的,平安无事时,什么神佛信仰,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疼到不能说话,疼到把手都弄疼了都转移不了……这到底是喜事?还是遭罪?我都开始怀疑自己要二胎的决心。男人只会闯祸,女人却要涅槃。还往往不屑一顾,不去珍惜,有时候真的想,确实也该让男人去体验一下生产之痛,估计,会促进很多家庭和谐,减少很多离婚出轨。
孩子出生,皆大欢喜,岂不知母亲就像死过一回?之前听说产后抑郁,现在想一下,母亲经历生产之痛,千般忍耐,万般苦难,推出产房那一刻,亲戚朋友都围上了孩子,母亲是什么心情?不心酸,不委屈?想必是这样的。就像之前有个理论,妻子,才是和你走一辈子的那个人,孩子,甚至父母都是其次。但往往我们都搞反了。
只有轮到了自己,才能有切身的体会,之前也听别人说,辛苦,煎熬,焦虑,急切。虽然也听进去了,但总归是别人的经验,不自己身临其境,永远不会体会如此深刻。
从来医院到现在,产房外除了更清净,没有任何改变,只有时间在悄无声息的走着,之前恨时间匆匆,今天叹时光滞留,人总是很矛盾,也很自私。一分一秒,在这一刻都是煎熬,如同炼狱。手机都翻的连广告都成了旧闻。门里门外,心灵相系,咫尺天涯,好想陪在你身边,给你一点不值一提的安慰,让你抓的我痛,让你依偎在我的肩上,哪怕流泪又有何妨!
可是,可是,一墙之隔,共受煎熬。叶子,你知道你让你妈遭了多少罪?叶子,等你出来我一定把这一段讲给你听!叶子,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你妈!
至于我,也一定要多担待你的小脾气,多用温暖补偿这无法言状的痛苦,去慰藉这跨年之夜备受摧残的肉体,生生蹂躏的心灵。
原来,谁家生孩子都是炼狱,只不过,可能只被鸡蛋遮住了眼!
或许,这就是经历,这就是成长。
叶子妈,要好好的。我们一起加油。神与我们同在。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