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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孔子兴办私学,把孝作为入门“第一课”,弟子只有做到孝悌,才有学习《诗》《礼》的资格。孔子说:“《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在孔子眼里,把孝道推广到政治,以孝治天下,就是最大的政治。孔子的弟子有若说:“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由此可知,《论语》把“孝”看成了人类文明的最初的那块基石。
一、孝是人类文明的基石,是对“从0到1”的感恩
考古学家认为:“人类文明最初的标志是有愈合的大腿骨”。普通动物的老弱病残者,通常会被族群遗弃,任其自生自灭。只有人类才会孝养老人,照顾老弱病残、鳏寡孤独。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属性是社会属性。人性的光辉就在于人的社会化,人生的过程就是社会化的过程,就是融入社会组织的过程。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是一个人最初参与的最小的社会组织。因此,完成社会化首先要完成家庭化,完成家庭化必须遵循孝道。
“从0到1”是事物的新生,其中蕴藏着“我是谁?”“我从哪里来?”的信息,自然而然会引起人们的重视。司马迁说:“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人们在最极端条件下,最先想到的就是父母,人们已经习惯把“父母”当成自己的根。因此,对个人而言,即使我们实现了“从1到10000”的发展,也必须感恩最初的“从0到1”。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养育之恩天高地厚。如果一个人不懂得感恩父母、孝敬父母,就不可能发展出“利他”和“利社会”精神,也就不可能真正融入到其他任何社会组织中去。因此,孝是人类文明的基石,也是人性的基石,是对“从0到1”的感恩,做人要从孝道做起。
二、孝是站在“家”的高度看待和处理问题
闵子骞小时候被继母虐待,寒冬穿着芦花棉衣拉车送父亲外出。因受寒无力,车子滑倒,被父亲鞭打,棉衣露出了芦花。父亲醒悟,想休掉妻子。闵子骞长跪于父亲面,为继母求情,说:“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单。”父亲便不再休妻,继母也痛改前非。
闵子骞的话语之所以会感化父母,是因为小小的他竟然站在整个家庭的高度来看待自己受虐待的问题——宁肯自己受虐,也要保全家庭!这种崇高的责任感,榨出了父母“皮袍下的小”来,也直击我们的灵魂。
齐家治国(廓)平天下,站得越高,格局越大。克己复礼的第一步,就是要站在整个家庭的高度处理问题。推而广之,才能治理一座城、一个省、一个国。
三、孝不仅仅是让父母享受物质生活
子游感觉把父母的物质生活照顾好就是孝,孔子却说:“不要以为给父母好吃好穿的,就是孝。那些狗呀、马呀、猪呀,都有人养。如果没有敬意,怎能算孝?”子夏请教孝道,孔子把孝道推广开来。说:“脸色要好,态度要好。学生把事情都做好,把好的酒食都给老师享用,这难道就是孝吗?”孔子说:“父母的年龄,不可以不知道的。孝敬父母,却只知生肖,不知岁数,这怎么成?只有知道父母的年龄,才会喜其长寿、惧其形衰,孝养之心才会与日俱增。” 在孔子眼里,奉行孝道必须守礼、用敬、用心、和颜悦色、从细节、小事做起。
四、孝基本态度是“敬”而不是“顺”
曾参认为孝的基本态度是“顺”。一次,曾参因为种瓜的小事被父亲一棒子打昏,曾参醒后头顶着大包来见孔子,以为孔子会表扬自己的“孝”。岂知,孔子非常气愤,说这是愚孝——如果被杀死或致残,就会陷父亲于不义!而后,告诫曾参,面对父母体罚,要“小杖受,大杖走”。可见,在孔子眼中,孝的基本态度是“敬”而不是“顺”,孝行也是可以变通的。孝心却永远只有一个“敬”字。
敬重父母,就是相信父母能够觉悟真理,千方百计引导父母向道而生。子曰:“事父母,几谏,谏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为了帮助父母改错,要有好的态度,更要有持之以恒的韧劲。《盐铁论·孝养》曰:“上孝养志,其次养色,其次养体。”所谓养志,就是像闵子骞一样感化父母,不知不觉中端正父母的三观,让父母弄懂生命的意义,活出精彩的人生。
五、孝也是一场持久而深刻的感化和谏争
亲爱我,孝何难;亲憎我,孝方贤。舜的父亲瞽叟及继母、异母弟象,多次谋害舜。让舜修补谷仓仓顶时,从谷仓下纵火,舜手持两个斗笠跳下逃脱;让舜掘井时,瞽叟与象却下土填井,舜掘地道逃脱。事后舜毫不嫉恨,仍对父亲、继母孝敬,对弟弟慈爱。帝尧听说舜有孝行,把两个女儿娥皇和女英嫁给他,经过多年观察和考验,选定舜做他的继承人。舜登天子位后,去看望父亲,仍然恭恭敬敬,并封象为诸侯。
后来,孟子的弟子桃应提出两难问题:“舜做天子,皋陶执行法律,如果舜的父亲瞽叟杀了人,会怎么样?”孟子说:“瞽叟会被逮捕。”桃应说:“那么舜不禁止皋陶吗?”孟子说:“舜身为天子,怎能破坏法律?”桃应又问:“那么舜该怎么办?”孟子说:“舜看待天下像看待穿破的鞋子。他会偷偷背着父亲逃跑,沿海边住下,终生高高兴兴的,快乐得忘掉天下。”上面的问题虽然有趣,但是,瞽叟是不可能杀人的,因为瞽叟已经完全被舜感化。
六、在生命情感中,孝是仅次于道的存在
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这段话透露出一些概念的轻重次序。“贤贤易色”是见到比自己贤良的人,就肃然起敬,向他学习“道”,后面跟着的就是伺奉父母,做到“孝”。然后,才是事君报国,做到“忠”。最后,才是与志同道合者交往,做到“信”。显然,在子夏心中:道>孝>忠>信。也就是说:为了忠,可以放弃对朋友的誓言;为了孝,可以放弃对国君的忠;为了道,可以放弃所谓的孝。
楚国的叶公告诉孔子说:“我们家乡有个行事正直的人,他的父亲偷了羊,他便去告发。”孔子说:“我们家乡正直者与此不同。父亲替儿子隐匿(缺点),儿子替父亲隐匿(缺点),正直就体现在其中了。”孔子并不是赞同“父子二人合伙偷羊,分而食之”。而是批判儿子闹出“羊比爹重要”的笑话。儿子正确的做法是,把羊送还,再找个借口掩盖过去——毕竟,羊吃草时挣脱绳索是很常见的事情。家丑不可外扬,家丑必须改正,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道是宇宙人生的终极真理,孝行必须符合道的要求。在人类的生命情感中,孝是仅次于道的存在,其他的一切规矩、法则,必须服务服从于孝。叶公闹出“羊比爹大”的笑话,其本质是犯了“信>孝”的错误。
七、尽孝的过程,也是成就人格的过程
孝的过程是克己复礼的过程,一个人在践行孝道的过程中,慢慢就学会了约束自我,感恩他人。一个人只有先学会感恩父母,才能学会感恩家族、感恩社会、感恩祖国,才能发展和建设集体主义、社会主义。
《礼记·祭义篇》说:“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一个人用心用敬时间久了,思维就会唯道是从,格局也会拓展阔大,气质就会脱胎换骨,境界就会趋近“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从而真正走上“修己安人”的圣贤之路,最终达成与道同在的“孔颜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