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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脚步声音不急不缓,不轻不重,一声声低沉有力,似乎直落在人的心上。
尹长安没有喝茶,他将杯子又重新放回到桌子上,他坐的椅子正对着客厅的门,他慢慢抬起头来看向客厅的门口处,门外阳光金灿辉煌,微微刺眼,阳光下他只能看见来人修长的身形,看不清楚来人的容貌。
屋子里面垂手侍立的丫鬟立刻过去施礼,口中唤道:“大人”。
尹长安确定,来人定是傅煦无疑了。
傅煦径直走到尹长安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没有说话。
尹长安看着那个丫鬟也退了出去,与一个年轻男子在厅外门口处侍立,不是先前带路的小厮,这个男子比那个小厮要高壮一些。
尹长安看向傅煦,同在朝堂为臣,他以往却和傅煦没有什么交集,此刻是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打量,这傅煦,果然生得俊美异常。
长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眸亮如郎星璀璨,黑似幽潭深无可测,高挺的鼻梁,樱花色的唇优美有型,一袭绣了暗竹纹的白衫穿在他的身上,竟是言语形容不出的潇洒雅致。
“尹大人今日怎的如此悠闲,竟有空来我府上做客。”傅煦开口说道。
尹长安的手指轻抚自己衣带上的绣桂花荷包,微一沉吟,说道:“大人昨日可是见过赵宸?”
尹长安的声音微带沙哑,不是喉咙生病的嘶哑,而是天生的一种介乎男女声之间的沙哑声音,不难听却也说不上好听,尹长安似乎很是不满意自己的声音,所以人前他向来是话语最少的那个人。
傅煦想到有关于尹长安的传闻,据说“一句寒暄没有,单刀直入”一直都是尹长安的说话风格,傅煦看着尹长安,颇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尹长安也盯着傅煦看,目光执拗的等着傅煦回答。
傅煦回道:“是,昨日见过他。”
“何时?何地?”尹长安步步紧逼。
“昨日夜里临近子时,就在此厅。”傅煦一派的云淡风轻,双眸微闪,隐有嘲讽。
“那么晚了,大人见赵宸所为何事?”尹长安不为所动,口气颇有些咄咄逼人。
“赵宸素来与我没有来往,却突然在亥时来求见,我也是心生奇怪,才出来见他。”傅煦神情洒脱,意态悠闲的给尹长安解释道。
“听闻赵宸昔日对大人多有冒犯?”尹长安突然问道。
“有吗?我竟是不知,他在我的面前倒是恭敬的很。”傅煦的唇角微扬,似乎心情颇好的样子,“昨日他还极力恭维我来着。”
“听闻赵宸背后常常言说大人的坏话。”尹长安目不转瞬的看着傅煦,一字一字说道。
傅煦惊讶了,说道:“是吗?我倒是不知赵宸竟然是这样两面三刀的小人,不过,谁人背后无人说呢,我们在朝为官的尤甚,尹大人对此也是深有体会吧?”
“我不会对背后说我之人暗下杀手。”尹长安的目光微冷,紧紧盯着傅煦,像是想看穿他的心一样。
“是吗?我和尹大人一样,当然了尹大人会不会暗中痛下杀手我是不清楚,但是我却知道自己,我还不屑于和一个卑劣的小人计较。”傅煦唇角扬起的弧度未落下,眼睛里却泛起了薄冰
“傅大人可知赵宸已经死了,昨夜被人杀死了,就在大人住宅的街口上。”
“听说了。”傅煦坦然的与尹长安对视,“那又怎样?”
“赵宸昨日进了大人的府里,是有人看见的。”
傅煦的手放在桌子上,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手指微曲,轻扣桌面,看尹长安的目光如炬,开口说道:“尹大人是想说杀死赵宸的凶手是我吗?”
尹长安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荷包,他身材偏瘦弱,手指纤细了些,看起来苍白无力,他松开捏着荷包的手,将手隐在宽大的衣袖里,抬起头与傅煦对视,说道:“现在傅大人的嫌疑最大。”
傅煦黑眸闪动,继而笑了一笑说道:“我还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过实话对尹大人说,凶手另有其人,大人是怀疑错我了。”
“那就请傅大人把昨日与赵宸见面时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的告诉我,容我调查吧。”
傅煦点点头,说道:“当然,尹大人都亲自过府相询了,我自是应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尹长安看向傅煦,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睛未置可否的闪烁着,却也只是沉静的不疾不徐的问道:“昨日赵宸因何事来到大人的府上?”
“这个赵宸没有说,尹大人如果想知道,是要自己问他了。”傅煦端起茶,揭开盖子轻轻啜饮一口,而后放下茶杯说道。
这话……说的,倘若他能够去问赵宸,此刻他也不必在他傅府里诘问他了。
尹长安顿了一顿,继续问道:“那么大人知道些什么?”
傅煦好看的眉头微蹙,回忆说道:“我与赵宸一向没有来往,他昨日突然来求见,我也着实不解,想着见一见他于我也无损,便让他进来了。”
尹长安长相偏秀气,认真时候一双眼睛明亮而有光泽,傅煦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垂眸掩住,淡淡的声音继续说道:“这人来也没有甚么正经事情,只是对我说了一些奉承的话,就告辞出去了。”
尹长安沉默不语,半晌才问道:“傅大人是独自一个人见的他呢,还是身旁尚有旁人?”
“只我一个人,”傅煦回道,微顿了一顿又说道,“尹大人问了这许多,可还有何疑问,不过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尹长安的手指再次抚上自己衣带上挂的荷包,轻轻揉捏把玩,半晌才椅子上站起身来,说道:“打扰大人多时,实实愧疚不安,就此告辞。”
傅煦也从椅子上站起身,尹长安伸手做阻止之势,“大人安坐,留步。”
傅煦便慢慢的又坐回了椅子上,看着尹长安走出客厅,侯在门口的冯静往里瞧了一眼,傅煦向他做了一个送行的手势。
冯静心领神会,恭恭敬敬的在前带路,送尹长安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