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年少成名,被掌声与鲜花簇拥着长大的少年,他从玫瑰花地走来,带玫瑰花瓣的风流与曾经。
但终究是天护英才,小人的谗言令他陷入黑暗,他生在光明中,却被推着走向深渊,走向那本不属于他的未来。
他打点行装上路,着一身素衣,迎风而行。山行野宿,孤身千里。
大道如晴天。
苏轼到了黄州,这是他另一段人生真正开始的地方。
清苦的日子也还是可以过下去的,但每月三十钱总是有耗尽的一天,好在命中有贵人相助,东坡成了他的“救命药”。
苏轼放下了他的无弦琴,放下了他的诗集,拿起了他的锄头,也拿起了他的火把。
“又乘微雨去锄瓜”
就这样,苏轼开启了他平凡的生活。
当年的焚香煮茶早已被忘却,现在的苏轼与农夫把酒话桑麻,月白风情,柴薪代烛。于是人们都知晓了城里有这样一位奇人,带着一身诗味的农夫,带着泥土清香的诗人。
远离家乡兄弟的苏轼在某个夜晚被引出了思念。他有着一腔愁肠,问月神为何人生多悲欢。月神只是笑了笑,说在这月光里。于是苏轼久久凝望着这清冷到冰凉的月光。月光柔时光旧。还记得那日他挥挥手,就握别远走。月光照着他这月光里太多愁,太少梦。他不曾眨过眼睛,仿佛看着月光,就能看到曾经。他继续凝望,去寻找着月光里的答案,他久久伫立,带着十二分的迷茫,与十二分的苦闷。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但是苏轼毕竟是苏轼,他用他的思念悟得了月如何缺,然后他就悟得了天如何老。他在沉默了一秒后就开始了他深情的歌唱: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是坡仙的歌唱。
苏轼回到屋里继续着他平凡的生活。
世人总说苏轼如何豁达,如何乐观,其实不过是个能踩实脚下的一方土地的人。
但苏轼不知道的是,在他弯腰向黄土靠近时,黄土已将他向上托举,托举成了一个真正的苏东坡。
子瞻不再是子瞻,东坡已成东坡。
他似昔人,不是昔人。
最后的最后,苏轼带着他的黄土,带着他的破口瓷碗,带着满身的潇洒与超脱,走向他所热爱的自然中去。他的表情依然是那般自信、淡然,一切和当年那个骄傲肆意到了骨子里的少年。
不是离开,而是回归。
他只留给人们一个背影。
坚毅挺拔,温和多情。
“问余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