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羡慕、心酸和怀念这种复杂的心情不约而同地涌上我的心头。
对于一个已经年过花甲的我之所以能出现这种情绪,是由于最近一段时间我在关注简友迟到千年c的连载《孩子,慢慢地长大》所产生的连锁反应。这部作品,作者详细地记录了他跟儿子,乳名叫玩子,从出生到上幼儿园期间的生活写实。我从每一次连载中的字里行间都能真真切切地看得出玩子父亲的那种责任感,以及他对儿子一天天在长大的喜悦,毫不掩饰地跃然纸上。我真为孩子能有如此体贴入微的父亲而感到高兴,我在羡慕的同时,常常又会情不自禁地联想起我自己,想起我曾经经历过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段往事发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
在我七岁应该上学的时候,由于我身下有个弟弟,勤劳的母亲为了减轻我父亲的家庭负担,除了冬季之外,时常要到自家的田地里劳作,为了不误农时,又不可能把我弟弟一个人单独放在家里,母亲只好让我在家照看弟弟,第一次推掉了我上学的机会。经过一年来的考察,母亲对我的表现那是相当的满意,不仅如此,我还能在闲暇时间帮助母亲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正因为如此,在接下来的第二年,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母亲又做出了相同的决定。我本以为过去了这年母亲就能答应我上学,可就在我九岁的这年,我父母又给我增添了一个小弟弟。母亲又一次把我上学之路堵上了。就这样,我第三次上学的机会又化为了泡影。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就连住在我们家前院的招生老师都有些不耐烦了。在第四次到我们家去做我母亲的工作时,老师已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叽叽歪歪地责怪道,“再不让某某上学,就会毁了他的一生。”母亲听罢,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招生老师的压力下,母亲只好答应了。
如果说在头两年学校老师到我们去招生,我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孩子,可是到了后两年,特别是比我还小的邻居家的小伙伴们都已应上学了,我确实有些着急。迫于家庭的需要,母亲的决定我又无力反抗,我只好乖乖地听从母亲的摆布。我在照看两个弟弟的时候,最让棘手的是我母亲不在身边时,两个弟弟一旦饿肚子,或者闹觉时,往往要哭上好一阵子,真是让我左右为难。为此,我也时常让两个弟弟气得够呛,有时也会流下委屈的眼泪。
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老师在最后一次到我家招生时,我见老师走进院子,我抢先母亲一步来到老师面前,想第一时间听听母亲到底能做出怎样的决定。当我母亲迎上前去相互打声招呼后,母亲早已知道老师的来意,还没等我母亲开口,老师就直奔主题,“二姐,你家某某今年必须上学,再不上学,就太晚了,会影响他以后的前途。”老师几句直接了当的话甩给了我的母亲,使得我母亲哑口无言。
此时,我站在旁边,用渴望的眼神望望母亲,再望望老师,精神极度紧张的我,刹那间,感觉空气好似已经被凝固一样。
“好吧,今年让他去上学。”
母亲的这个决定,如久旱的甘霖,终于把我从失望中拽了回来。三年的期盼,三年的等待,如漫漫长夜,让我这个幼小的心灵承受了一般人所不能承受的考验。
在我们家,父亲只管挣钱,养家糊口,教育子女,除此之外,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由我母亲来主持。
在我成年以后,反观我母亲过去的做法,包括替公公婆婆受苦,没有让大哥小学毕业后读初中,主动帮助邻居家做农活等等,每一件都是从整个家庭来考量的,至于说我晚上了几年学,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怪罪我的母亲呢?
人们都懂得“啥得”的道理,当你一旦失去某个机遇的时候,还会有许多让你意想不到的幸运正在向你招手。
虽然我上学晚了几年,可是在这几年中我并没有良费时光。看到两个弟弟都能健康地成长,看到母亲放心地在田间劳作,我不但能从照顾弟弟中锻炼了自己的意志和耐性,还懂得了尊老爱幼的道理,所有这些,都是一般孩子所不能得到的。
自从我上学后,母亲就大力支持我,我的几个哥哥也从不袖手旁观,在全家上下的支持和鼓励下,我顺利地完成了从小学到中专的学业,各种荣誉拿到手软。
参加工作以后,我始终把从父母身上学到的坚毅不拔、宽容大度、吃苦耐劳、助人为乐、积极向上等许多优良传统和优秀品质,加上我从学校中学到的知识,有机地融入到我的为人处事和工作之中,成为我人生中不断进取、不断成长的不竭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