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中午出门,懒得换衣服,一件衬衣一个马甲,居然毫无寒意。暖暖的。春天真的来了吗?
楼后的黄色腊梅依然盛放,香气悠远。
突然想到,家乡的杏花也快开了吧。算算时间,大概要不了一个月时间呢。
对我而言杏花和家乡,总是和童年有关。
想写一写我的家乡,想写一写每年都会盛放的满村杏花,想写一写儿时的记忆……可是这些太个人化的回忆,又长又啰嗦,也知道,若非有着同样经历,谁会对这些细细碎碎的事情感兴趣呢。
村子小,杏树却非常多。开花时节,村子被淹没在花海里,从粉红到粉白再到洁白,挨挨挤挤,如云似霞,大概说的就是它。
杏花是一种乡土气息浓重的花。花期短,花瓣脆弱,在我的印象里,它一直在空中飘飞,土地上也厚厚一层粉白的花瓣。然而枝头还是累累花朵。总是在飘落,总是落不尽。
夜里一场风来,早起,枝头的花朵落尽,地上的花瓣也无所踪。多么奇怪。奇怪的是这时你已经可以从花柄里剥出幼嫩的杏儿。那么细小,不盈一捻。捻过的指尖是清脆的类似青草的味道,闻了又闻,还是闻不够。
很多年来,在别的地方,我再也没有见过开得那么铺张那么喧闹的杏花。
有一次,应邀去朋友的茶室喝茶。最醒目的是她身后那一支巨大的杏花,养在一个大型花樽里。花朵开的正好。她说当它还只是花苞的时候,她就从终南山把它带回来了。满室兰草香也抵不过它夺目。那一夜的茶,就着花影,恍恍惚惚,回到了家乡。
老家还有一些给我印象深刻的植物,不算是花草,虽然它们也会开花。呵呵呵。
那就是满院子妈妈种的蔬菜。茄子,西红柿,辣椒,豇豆,菠菜,还有一种洋姜,长在地下的块茎,地面上是茂密如灌木从的枝干,似乎开黄色的花朵,也或许没有花朵,每年都疯了般长在墙角,那么多那么高,谁会去注意它们啊。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西红柿枝蔓在生长过程中需要掰掉多余出来的枝丫,它们毫无用处还会抢夺养分。西红柿,豇豆,葫芦……都是需要搭架的,必须有所依靠才能蓬勃生长。
田梗上在秋天时最常见一种紫色小花,一簇一簇。每年秋天,这种紫色小花就这里一丛哪里一丛开满了田梗。那时候我们几个小孩子常常在田梗上疯跑,常常随手揪一把洒向天空。后来才知道它有一个特别洋气特别美丽的名字:玛格丽特。
每一种野花野草,即使再卑微,它也会有它自己的名字。
村子背后就是山,山坳里有一种带刺的植物,大概是夏天罢,爬在地上的藤蔓上结满了红色的果子,如同一堆细微的红色珍珠簇拥成一颗大珍珠。味道酸甜清新。对于幼年的我们来说,采摘它们可不容易,刺太多。而且它总是长在山坳里的石缝中。爬上爬下,很容易被石头磕碰到。伸手也容易被刺扎伤。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小小吃货们的心。我们叫它“莓子”。朋友说根据发音应该是“美子”,可是,莓子更合我心。
每次回想起童年,那么多美好的事物那么多美好的时光,以至于每每从回忆中抽离便生出悲凉:那些日子终究一去不复返了。
可是,每当碰到困惑和不开心,我又总是会这样安慰自己:一个拥有充沛童年时光的人,总不能对当下要求过多吧。得失之前你已拥有很多了。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