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白墙印上了暖黄色的阳光,光线透过玻璃窗落到地板,暗沉沉的房间亮堂起来了。春风追着火红的云朵,拂过木绣球的花骨朵,叶子婆娑起舞。时针也受着风的蛊惑,肆意地越过了山川河海。
她除了平日里去花园听着人们讲着过往,便是在楼上呆着。
某天傍晚,大地笼罩着一层橘黄色的薄纱,人影渐渐拉长,直至在楼下停下。很快,楼下想起了门铃声。老太太走过去边喊着:“谁呀?来了来了。”随即便是一片笑声。“你来了。”“好久没见。”两个老人走进屋内。
“今年的木绣球花开得比往年好。”“那是。这青绿色洋溢着生气,与往年不同。”“楼上来了一位女住客,人有点疏离感,话倒有几分有趣。她即便拥有情感也这般冷漠,小时说她跟过往的人是困在囚笼的。她的情感像走在黑暗里,没有尽头,而那份黑暗,是光也照不进的地方。春天是温暖的,也许她并不喜欢。”他们也是因为种种原因来到这,自是知道各有难处。“也许将情感丢到合适的地方,好将这般生活有真正的释然。”“准备前往夏之境了吗?”“嗯,过几天便出发。”“一切安顿好,写好回信,精灵会及时带给我的。”老头喝着茶,“必须的。”木板的哐哐声在楼道响起,她的身影出现在客厅。
老头盯着老太太的目光移到了她身上。她说:“你好,我是新来的住客。”“你好,叫我老头就行。”“他呀,是人们口中的旅行者。就是那个一个旅行者和女人的故事。”老太太转回头对她说。“想听听他的故事呀,还得听听本人咋说。人们口中传来传去的是人们的故事。来这边坐。”老太太轻拍了沙发。她微微笑了笑,坐在了在老太太旁边。老头大笑,“你就是蓝胖子口中那个‘偷故事的人类呀’。那我不妨当个讲故事的人,跟你们唠嗑唠嗑。”故事也许百谈不厌。
老头年轻时家里非常有钱,也因此结交了很多朋友。老头曾是个匹诺曹,几句话语中很少藏有几句真心话。朋友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取所需。老头年轻时年少轻狂,意气用事,有时情绪堵在心头,不分青红皂白地向身边的人发泄自己的情绪,好比是炉火旺的时候,路过的蚂蚁都觉得炙热,慢慢耗尽了朋友间的耐心与情谊。朋友们也有意无意地疏远他。真心话像在海上被鱼咬断的水藻,漂浮不定,始终在这辽阔的海域无法安放扎根。
这个老头呢,在爱情面前,与其说是踌躇不前,不如说他从未认真对待感情。也许与原生家庭有很大的缘故。父亲出轨,母亲知道事情也曾闹过,但无济于事。母亲一手扶持着父亲度过了难关,子女也在长大,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也不想两人的婚姻走入死胡同,便就此结束自己的这场闹剧。他呢,目睹这一切却也无能为力。生活隐藏了大人的情绪,留在原点的心结,随着时间而消逝,也随着时间渐渐幻化成了另外一个人。
年轻时,他遇到了真心想对待的女孩,那女孩也是真心对待他。他们走入婚姻的殿堂,也因着生活的一地鸡毛大闹过、争吵过。在一座玫瑰花园中,小王子会用玻璃罩为他的玫瑰遮风挡雨,悉心照料。可玫瑰花园中,其他盛开的玫瑰花也散发着清甜的花香,总有人忍不住往前轻嗅这花的香味的不同。满是盛开的红色玫瑰中,小王子是不属于哪朵红玫瑰的假面骑士。
后来,小王子厌倦了满是红玫瑰的花园,便离开了这个星球,来到了撒哈拉沙漠。
他在摩洛哥邂逅了一位女性朋友。她是来这旅游的土耳其人。他们在沙漠中点燃篝火,骑着骆驼看它们吃仙人掌。舍夫沙万深深浅浅的蓝温柔地包裹着这时光。拉巴特的日落是粉橙色的阳光在海面上起起浮浮。无论在哪,这位女性朋友都能与当地人侃侃而谈,仿佛是一个带有魔法的木瓶子,里面的书信在掏光后,依旧能拿出新的信件。
她与红玫瑰不同,小王子与她的故事则是如同与狐狸相遇。用老头的话说,“我带着过去失败的人生,像苦行僧一样,重新构建理想的精神王国,给它添砖加瓦,用来抵抗过往的人生。我特别开心,有人来我的世界串串门。”狐狸来了,没有想驯服小王子,她是那个木瓶子,适合海的流浪。小王子想起了远在他乡的红玫瑰,再次盛开也有独属于她的骑士。
老头打那以后开始喜欢上自由和旅游。他离开了摩洛哥,去了中东,也去了土耳其。
二十多年后,年长的精灵喜欢他对万物的感受,时间旅人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想再看看新的世界,一个再次重新开始的地方。
他给这位女性朋友留下了一封信,寄往了小王子所在的国家。那封信埋没在了这沙漠长河中。
老头稍稍动容,往事在眼中流转。她想:没有情感的人,在讲起往事时,情感似乎再次生长,在跟过往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