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热播电视连续剧《激情燃烧的岁月》,那段时间,天天一个人看到深夜,经常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然后久久不能入睡,电视剧播完的那天,心里觉得有什么东西非要写下来不可,于是一口气写下下面的文字。那时的父亲还好好地呆在家乡,如今,跟我们早已阴阳两隔。
我的父亲比母亲大两岁,都是五十年代从农村来到城市工作的普通人,两人在当时也算是自由恋爱吧。也许是性格原因,从我记事起,家里的争吵从来没有间断过,事情的起因往往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母亲做完饭忘了关煤气总阀啦、母亲在外面说话不注意得罪人啦等等。后来听母亲说她和父亲结婚的第三天就吵了一架,连结婚照都是我们出生以后补照的。印象最深的是每一次吵完架父亲都赌气几天不吃饭,最后都是母亲向父亲投降,母亲唯一的理由就是没有给父亲生个儿子。后来父亲和母亲都知道生男生女的决定因素在男方,可是直到现在,母亲仍然觉得亏欠了父亲。
小时候父亲的脸就是家里的晴雨表,父亲赌气不吃饭的那几天家里整天闷闷的,空气阴的能捏出水来,每当父亲母亲和好后,家里欢乐的气氛就像过年一样,一家人有说有笑,排行最小的我也敢在父亲面前撒撒娇。当时有一点我印象十分深刻,就是父亲母亲从来没有因为钱吵过架,虽然当时不足百元的工资要养活我们一家五口人,还有两家的老人也要时常接济,为此我自豪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直到现在。
退休以后,父母的争吵越来越频繁,也还都是为了些针尖大的小事,我总是劝了这个又劝那个,不盛其烦,曾经有几次我劝他们干脆离婚算了,省得你看见我烦我看见你烦。有一段时间我很羡慕出嫁的姐姐,也想一赌气把自己嫁掉,离开这个总是争争吵吵的家,越远越好。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着,直到1998年的端午节父亲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当时情况很糟,父亲颅内出血量很大,一直昏迷不醒,医院当天就下了病危通知,我们姐妹三人一下子哭成了泪人,父亲就是我们姐妹心中的山呀,难道就这么去了吗?母亲虽然也忙前忙后,但好象并不十怎么难过,我有些生气地怨她,她当时只说了一句话:“我觉得你爸能醒来”。
第五天,父亲终于醒了过来,只是思维有些混乱,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只是说他去外地出差,接到母亲电话,告诉他老家来人了,他就急急忙赶了回来。直到现在,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谜,是不是人世间真有象小说《简爱》中罗切斯特对简的那种超自然的呼唤,是不是母亲就用这种超自然的呼唤从死神的手中唤回了父亲?可是,罗切斯特和简爱得那么真挚那么深切,而父亲和母亲可是吵了一辈子的冤家啊。
父亲虽然脱险了,可是身体还很虚弱,母亲不放心我们任何一个人照顾父亲,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她不让父亲吃医院食堂的饭,说没有营养,自己每天给父亲换着花样地做好吃的,每次都是亲手做好又亲自送到医院,自己却总是一个馒头就凑合一顿。那时候父亲一天要打好几瓶吊针,打的多了手背又青又肿。母亲听说热敷可以消肿,马上拿来热毛巾给父亲敷手,换了凉、凉了换,一遍又一遍,经常一敷就是整整一夜,父亲的手终于消肿了,母亲也累坏了。我从来没有看到父母亲这么恩爱过,当时心头真是百感交集。一个月后,父亲终于康复出院,脑溢血留下的后遗症使他视物不清,从此,父亲的心情更加烦躁,家里又恢复了往日争吵不休的老样子。
如今,我真的把自己嫁到了离家很远很远的另一个城市,可心中却总是放心不下在家的父母双亲,每天,我都会打电话回去问候一下,每次开口的第一句话总是:“你们吵架了没有,我爸是不是又生气了——”唉,我那吵了一辈子的父母双亲,我那让我魂牵梦萦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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