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时代的生存智慧（二百五十九）：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北洋六年的初秋，面对西南军阀的通电声讨，两广军阀五十营兵力公然援湘，段祺瑞差点气歪了鼻子，北洋军开始大举南下，鲁军、陕军以及定武军驰援南方前线，就连奉军也在关外叫嚣着要对西南军阀大加挞伐。本来区区一个湖南只是一道下酒菜，此时段祺瑞的目标是统领北洋军阀南征，鲸吞西南五省。老段做事情颇有袁项城的遗风，看似执拗其实也懂得暗渡陈仓，早已收买了昔日的广东督军龙济光、潮汕镇守使莫擎宇以及惠州督办张天冀作为内应，只待里应外合拿下广东，西南军阀阵营自然会土崩瓦解，一场似乎触手可及的梦幻万事俱备。
其后，就在段祺瑞调兵遣将之际，直系军阀阵营的长江三督却临战反水，不仅要叫停湖南战事，召回督军傅良佐，而且要求改善内阁以及整理倪嗣冲麾下辫子军的分割问题，醉翁之意直指段祺瑞。虽说此时的长江三督分别是江苏督军李纯、江西督军陈光远以及湖北督军王占元，但是背后的带头大哥却是“总统”冯国璋。段祺瑞知道冯四哥自然不会当面跟自己撕破脸，然而手下一帮小弟闹腾就足够具有攻击性。这明显就是北洋军阀内部分化的露骨表现，也是段祺瑞意料之外的打击。毕竟那个时代的袍泽之情有着足够的分量，只是段祺瑞心中一直有一个夙愿，那就是南征西南军阀，将其真正纳入北洋军阀版图。
但是，这次打击也是沉重的。段祺瑞在北洋群雄中不仅威望扫地，而且直系军阀已经心照不宣地脱离掌控，更直白的表现就是向段祺瑞要地盘以及要人马，将张勋的辫子军分割问题推到前台。当时已由倪嗣冲接管的辫子军包括徐州镇守使张文生以及海州镇守使白宝山麾下数万人马，作为江苏督军的李纯自然眼红心热，毕竟倪嗣冲作为安徽督军，不过是搭上了段祺瑞这条大船，而且作为主战派的马前卒，才会有如此优渥的捡漏机会。为此李纯一直想把这支自己地盘上的张勋旧部夺过来，也是直系军阀借以削弱皖系军阀的主战力量。
最终，段祺瑞也看清了长江三督反水背后更大的危机。毕竟长江三督提出的通电意见与两广军阀不仅没有实质上的区别，而且态度更加强硬，也就证实了直系军阀与西南军阀的眉来眼去，同时给各路军阀一种印象，就是以长江三督为首的直系军阀，已经有脱离北洋军阀超然自居的一种趋势。段祺瑞一直以来致力于北洋军阀南征的幻想开始破灭，然而梦碎之后是必须留有后手，本欲调往湘粤前线的皖系军阀卢永祥继续坐镇淞沪，以应付长江三督可能存在的意外，北洋军阀南征的计划被搁置。腾出手来的段祺瑞，南征梦碎之后不得不正视与冯国璋的关系，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而且这只睡虎的实力，足够让自己这只“北洋之虎”不得不忌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