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例都表明,重新得到和发展自我都具有充足的可能性,就算在最初的时候,这些可能性有着无法预知的力量。假如真我遭受了重创,那这个人就失去了自身力量的中心,从而受控于内部或者外界的其他力量。他或许会强迫自己变成一个机械化的人,以对自己周边的环境进行适应。他或许会发觉,对于别人来说,自己生命的存在纯粹是有益的,尽管自己内部缺少任何力量的中心,这必然会对他发挥能力造成阻碍,不过从社会价值的角度来讲,他依然是能发挥作用的。对于内部的指挥官能,他或许已经彻底失去了;或四处飘荡着,却毫无目的;或彻底受控于神经症倾向;正如在探讨过于“成功”的神经症倾向时所提及的那般。他已经慢慢创建的有关他本人的夸大形象或许彻底左右了他的情感、思想与行为:他并不是因为自己真正感觉到自己的形象,所以才怀有怜悯心,而是因为怜悯心仅仅是他形象的一部分。他的形象需要一些特别的“朋友”或者“兴趣”,所以他将会具备这些。
对于我们要讲的最后一种限制力,其形成原因是已经剧烈发展的继发的防御。假如所有神经症的支撑力,都是坚信每一件事情都是对的、有利的或不可动摇的信念,那就几乎可以说绝不会有任何一种刺激可以让他改变。
假如一个人竭力想要把自己从神经症限制中挣脱出来,那么不管这个人是怎样的人,他都会知道或者感觉到在他自身的这些局限因素中,有一部分正在发挥作用。上述那些限制力或许对不熟悉的精神分析治疗具有一种抑制作用。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牢记,在这些因素中,没有任何一个因素是在纯粹感觉中起抑制作用的。能够毫无疑问地讲,在现今世界,唯一有可能在战争中获得胜利的就是飞机。直率地公开表示感觉无用或者传播怨恨情绪能够阻碍所有人进行自我分析,这是不明智的。对于他展开建设性自我精神分析的可行性,“我可以”与“我不可以”或者“我愿意”与“我不愿意”的较量发挥着决定性作用。在两种类型的人中,存在的差别非常大:一种类型的人尽管只是漂泊着,毫无目标可言,而且感觉过着毫无意义的生活,却隐约对什么进行着探寻。另外一种类型的人已经因为苦痛以及最终的放弃态度丢弃了生活,如同海达·高布尔那般。就像下面这两种类型的人:一种类型是极其放荡不羁,轻视所有抱负,觉得抱负都是不真实的;另外一种类型的放荡不羁也很明显,但是对于向着真实的抱负努力的所有人,他的确是尊敬与喜欢的。或是如同这两种类型的人:一种类型是情绪很容易激动,并且瞧不起其他人,不过在面对其他人的友善行为的时候,他不会毫无反应;另外一种类型是如同海达·高布尔那般,对朋友抱着敌视态度,并用相同的敌视态度对待对手,对于那些损害他本身中残余软弱情感的人,他甚至特意注意。
对于经由精神分析而获得自我发展,假如这个阻碍的确发挥了妨碍作用,那里面的缘由就会是很多种要素的结合,而并非只是一种要素。比如,深刻的失望要想构成一个完全的阻碍,就必须要和一个强化的趋向、一个虚伪的盔甲或可能是一个充分的破坏性相结合。与自身彻底疏离,是难以发挥抑制作用的,除非还存在一些正在逐渐强化的倾向,如稳固建立的依附关系。即只有厉害和复杂的神经症中才存在真正的限制力,甚至在那里,或许也依旧具有建设力量,唯一可以被发觉并得到运用的就是这些力量。
正如上面所述,存在种种对心理有威慑作用的力,或许会对自我精神分析的努力造成影响,假如这些力并没有如此强大,以至于彻底对这一努力造成阻碍的话。比如,因为这些力的影响,导致在进行精神分析时只付出少量的真诚,所以或许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整个的精神分析就因为它们而遭到损害。在这种情形下,在精神分析的整个过程中,产生于每一次精神分析初期的偏见与牵涉非常广泛的范围的盲点,也始终是存在的,最应该做的事情并不是慢慢将精神分析工作的广度与强度降低,而是持续展开精神分析工作。不在这些范围之内的因素或许会获得适当的对待,既然自身所涵盖的领域不能与其他领域脱离,那在与整体构造分离之后,也就无法获得真实的认识,甚至连这些被见到的因素也依然停留在浅薄的顿悟水平上。
尽管卢梭的《忏悔录》与精神分析的相似之处非常少,却依然可以当作这种可行性的例子。有这么一种人存在于这本书中,在表面上,他想要在别人面前塑造一个非常真诚的形象,并且能够把事情做到恰好。但纵观整本书,他有着盲目自负的弱点,还没有爱人的能力——只有两个明显的因素在这儿提到了——这都是一些非常明显的因素,正如长相古怪的人那般,让我们现在印象深刻。他坦诚,对于其他人的喜欢,自己是非常期待并想要接纳的,不过却将形成依赖的关系当作了“喜欢”。对于自己的缺点,他都予以承认,但却将它总结为“感情脆弱”。他坦诚自己的不满,却总是想要证实自己是因为合理的原因才产生这些不满的。他不否认自己的失败,却总想要其他人来承担失败的责任。
自然,卢梭的悔过不属于自我精神分析的一种。不过,我近期又重新翻阅了这本书,那些不用费太大力气就可以进行精神分析的朋友与患者浮现在我脑海中。的确,这当真是一本有用心研究价值的书。假如一个人正在努力进行自我精神分析,就算他已经十分成熟了,相似的结果依然是他难以避开的。假如一个人在心理学方面非常博学,那他也仅仅只能稍微高明地伪装与掩饰自己的行为动机的意图罢了。
无论如何,卢梭在他的性特点这一点上是非常坦白的。应该给予这种坦白一定的评价。他在性方面的坦白,可以协助他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多么不重视自己的其他问题。在卢梭那儿,我们还可以获得一个经验,这是有必要提及的一点。在我们生活过程中,因为性生活这个范畴是极为关键的,所以非常需要彻底坦白地对待它,就好像对待别的事情那样。不过,非常片面地对弗洛伊德指出的性的要素进行着重提及,或许就会诱导很多人如同卢梭那般,让这一因素比别的因素显得更加突出。在性问题上必然是需要坦白的,不过如果坦白的只有这个方面,也是远远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