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一下班我迫不及待地赶到尚方署，了解造纸的进度。

监工宋应之俯身仔细查看泡在水窖的树皮、旧麻布。

“蔡大人，您来了。”宋应之听到我的声音，转身答道：“都有十多天了，看这进度，明天就可以捞上来捣烂成浆。”

“那就好，平时这些树皮要砍短点，杂质烂得快一些！”我心情很激动，终于可以开始我的造纸事业。

我出生在一个打铁的家庭，15岁因为乖巧清秀进宫当了一个小宦官，从小黄门到中常侍，后来兼职宫廷器械的尚方令，一路摸爬滚打，整整22年。我很幸运也很知足，现在是想把更多的心思放在造纸上。

“还甭说，蔡大人，您的点子还真好，往这池子里倒了草木灰，然后把树皮这些材料踩进泥巴里，烂得快多了。蔡大人，有您来主持这尚方署，我们就有蹦头了。”

“不要给我戴高帽子，造纸我是个门外汉，还得多跟你们这些能工巧匠多学习。”

“不敢当，蔡大人，只是您看，我们这里原来也有纸的，大家都不喜欢用，为什么还要费力不讨好重新造纸呢？”宋应之一脸疑惑。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拿了一块麻纸，在上面写了一个字，但不一会墨水就散开了，显得很模糊。

“看到没有？虽然我们早就造成了这个麻纸，但是太过粗糙生硬，有些地方厚，有些地方薄，写字不成形，用它来包东西还可以，写字就不好写了，所以大家还是习惯用竹简和缣帛写，是不是？”

“对啊！”宋应之来兴趣了。

“竹简虽然取材简单便宜，但是太笨重，不好翻看也不方便携带；缣帛虽然好写字，但蚕丝这个材料少，价格太贵，大部分人用不起。我想，能不能造出一种写字的材料，既取材广泛，价格便宜，又轻便好写字。”

“但这个跟您造纸有什么关系呢？”

“这麻纸虽然有些不足，但要是好好改进，精心加工，能造出又轻又薄又好写字的纸，我想一定能够取代竹简和缣帛的！”

“以前我们造纸都是用大麻和亚麻，可这次，蔡大人怎么会想到加入树皮？而且还是选择构树呢？”

我带他走到堆放树皮的料场，说道：“当时我也在想，这个原材料到底用什么合适呢。原来用的大麻和亚麻，数量还是太少，恐怕供不上需要。后来我看到树皮也有丝状的组织，而且比大麻和亚麻更容易取材，何不用树皮试一下呢？至于为什么选择构树，还是多方比较，构树皮质地好些，韧度更强。”

“哦，原来如此，蔡大人厉害！”

“造纸是造福千家万户的大事，皇后也是大力支持的，所以我们不能马虎，还请大家全力以赴！”

“是，蔡大人！”工匠们各司其职。

但改进造纸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们参考前人造纸的经验，无数次实验，每一个步骤流程，每一个操作细节，我们都得认真对待，要是舂捣材料不够精细，纸浆分布不均匀，抄纸手法轻重不一样，烘纸火候不到位，都会使纸张厚度不一致，色泽有偏差，造不出平整柔软的纸。   

可不，这次又遇到难题了。“蔡大人，您看，这纸浆粘在竹帘上很不好揭下来，要么薄要么厚，有的大有的小，就是不好揭下一整块纸。”宋应之垂头丧气。

“其他的都是这种情况吗？”我仔细端详揭下来的纸。

“基本上都是这种款式，兄弟们揭得很烦！”

我看他着急的样子便安慰他：“莫慌，总有办法解决的。你看我们都坚持了1年5个月了，到今天不容易，可不能半途而废，你说是不是？”

“可不是嘛。”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状况？是那个环节出问题了？我也很纳闷，问道：“大家在操作上有什么闪失没有？”

“没有啊，我都问了其他工人，大家都是严格按照流程操作的，没有发现差错。”会不会少了什么东西？我若有所思。有什么东西不粘竹帘，容易脱落？

“蔡大人，我们家乡有种植物，叫杨桃藤，他的汁比较滑溜，不粘木，也不粘布。不知道加进纸浆里可行？”一个精壮的年轻小伙站了出来，试着说道。

“哦，你老家哪里的？”他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桂阳郡郴县。”竟然在这宫里能碰到老乡，很是惊喜。“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凌风。”

“好，你说的杨桃滕倒是提醒了我，在我们老家耒阳县也是很多的，要不我们试试，看行不行？”

事不宜迟，我们一行十多人不远千里，翻山越岭，寻找杨桃藤。风餐露宿，历经三个多月终于采到了，反复实验后，大功告成。我们管这个杨桃藤汁叫“纸药”。

今天我44岁，也是我东汉建国80周年，刚好我们改进的纸张也问世成功了。在这北宫，举行了献纸仪式。

“宣蔡伦进殿。”皇上和皇后期待已久。

我双手托起一沓造好的新纸走向皇上，高兴、激动和满怀希望，这是我和尚方署的工匠们历经3年辛苦的结晶，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心里着实痛快。

“请皇上过目。”皇上摸了摸，两眼放出欣喜的光芒，“好啊，柔软轻薄，手感不错，皇后，你看这成色也到位。”

邓皇后本来就喜欢写字看书，过生日都只要地方诸侯进贡纸墨。听说我造出来了物美价廉的纸张，甭提多高兴了。 

“可不是，以后我们就用这个写字多方便！”邓皇后爱不释手。

“皇上，我们把这次改进纸张的流程、方法和所需材料等全部写进这个奏折里，请皇上过目！”

“不错，蔡爱卿，果然不负朕望，辛苦了！”皇上看了，很满意。

“为皇上做事，为国家出力，这是我分内之事，这也要多亏了尚方署的工匠们认真工作。微臣祝皇上皇后洪福齐天，国泰民安！”

“好！蔡爱卿，你造纸有功，朕封你为龙亭侯，希望你再接再厉！”

“谢皇上隆恩！”我没有上阵杀敌的军功，却因为技术发明而被封侯。

“传朕旨意，根据龙亭侯的技术方案，马上推广效仿！”

“皇上英明！”

就这样，改进后的纸张正式登上历史舞台，逐步取代竹简和缣帛，走进千家万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