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德尔·迪马克穿大裆裤、扎绑腿、穿布鞋、抽旱烟袋;
菲德尔·迪马克靠摆渡拉纤为生,脸呈古铜色,掀开褶皱里的皮肤,也都是黑色的;
菲德尔·迪马克喝烧酒,一口一“吱”声,他把筷子用的溜熟,几口就能把鱼肉跟鱼刺在嘴里成功剥离开来,然后“兵分两路”;
……
菲德尔.迪马克彻底告别了香槟咖啡威士忌,完全成了中国人马德福。他领着儿子在意大利使馆门口,被自己的同胞认为“会讲点意大利语的中国人”,儿子则说他长的有点像外国人。
我终于按下了暂停键,长长地松了口气。前几集太伤痛,让人有点缓不过来劲,想在平和阳光处才停下来,我等到了。当然,前面的内容我同样无法抹去。
小波罗的伤口得到相对专业的缝合之后需要休整,连续几天的雨水也让运河水势大涨,一切都是航船赶路的最佳时段。天朗气清的一个早晨,病床上的小波罗发然发现一个火热的劳动场景:无数的人在修堤筑河,拉纤的、挖土的、推车的……时有端汤送水的女人夹杂在其中,一官员打扮的人腆着肚子在往远处看,旁边的随从们伸长手臂给他指点比划着,谢平遥还符合着劳工号子吆喝声喊唱了起来……一阵风吹来,场面开始模糊,又一阵风吹来,刚才还热气腾腾的场景顷刻间无影无踪,原来是好梦一场的运河辰景!
又做了噩梦,小波罗掉下了床,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再一次缝合,尽管大夫告诫不能再有下次了,教堂里一个跛脚年轻人的背影却让他瞬间忘了自己完全乱了方寸,这次是晕倒在还正在筹建的教堂院中,污黄的泥水中有红色的血迹渗出……小波罗开始发烧昏迷,伤口处开始红肿,溃烂,发出难闻的异味,尽管整条船的人们都在努力着、祈祷着,我们热情的、可爱的小波罗还是在辛丑年的八月六日去世在了运河船上,他留下遗言,把他埋在运河岸边,这辈子下辈子他都要跟中国大运河陪伴在一起,去世之前,他把自己的所有送给了船上的人:孙过程取的是那个照相机,邵常来得到的是罗盘和怀表,老陈留下了旱烟袋,谢平遥收藏了小波罗的记事本。运河在哭泣,为这位喜欢并效仿中国文化的意大利人保罗.迪马克先生!
菲德尔·迪马克怀揣着对中国大运河的无比神往通过服兵役的方式来到中国。战争颠覆了一起,也给他推向了侵略者刽子手的行列,洋枪洋炮刺穿了义和拳拳民的肌体,无数的中国人死于非命,尸体推积如山,血水汇流成河,这些自诩为文明之国的欧洲人在中国犯下了滔天罪行,战争伤害的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无数个洋人也在中国人的反抗中毙命,菲德尔被子弹打中了小腿,那个睡觉时喜欢把头挨着菲德尔的、面带羞涩的、19岁的英国小士兵也不见了踪影……
“我欢喜你”战场上“出走”的菲德尔拖着一只残腿又来到了运河上的老秦家,用撇脚的汉语对心爱的如玉姑娘说出了这几个字。病痛战争夺去了无数条人命,但爱情永远是活着的人去执著追求的美好,时代的风云一股脑儿的砸向了这两个年轻人,吞噬如玉父母双亲的熊熊大火中,两个年轻人驾驶小船沿运河一路北上,扎根在了北京通州的一南蛮子营里,菲德尔.迪马克先生成了马德福。哀哉!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