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被关闭了,一个狭小的密闭的空间里,我的主人和我这只狗,就要开始与那个女人有一场对话了。
“你已经开免提了吗?”那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兴奋,但是也带着某种疲惫问。
“已经开免提了,小黑就在我身边呢,我一会儿再回去,我陪一下小黑。”张三的语气中也充满了柔和,在我的观察中,张三的二姐很受张三的尊重的。
“那你就多陪它一会儿吧!医院里肯定不能让狗进来,要不,我今天晚上和你们一起回去吧!刚才不是看了吗,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我也不想在医院里住院,没有啥毛病住院干什么呀!”那个女人想逃跑了,这是我的感觉。
“医生不是让观察一下吗?毕竟你是头部受伤了,流了血,怕里面有血块,其实你受伤挺重的。”我的男主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和姐姐说话有点急。
“反正我现在醒了,我就觉得没啥事儿了。你回去之前,我好像确实有那么一阵啥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说话声音柔柔弱弱,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一样。
“就是因为你有短暂失忆,所以我们才不能疏忽呢!你看看,小黑都惦记你了,我们要是都不如小黑,那你多伤心啊!哈哈!”这姐弟二人的聊天,原来带着许多笑点。我的大尾巴摇晃着,左一下右一下,空间狭小,到处“砰砰砰”。
“我弟弟肯定比小黑强,说实话,狗对人的感情都挺深的。小黑,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听见了那个女人要跟我说话,我“嗯嗯嗯”。
“能听见你说话,一直在听你说话呢!我今天算是知道了,小黑绝对懂人语,咱们以后说话呀,一定要背着点小黑才行。这要是说点啥坏话,我要说明天把它卖到狗肉馆,你信不信小黑今天晚上就敢服毒自杀?哈哈哈。”我真是奇了怪了,我的男主人今天心情好像挺不错的。
“嘿嘿,那还真有可能啊!我宁可让别人吃我的肉,我也不可能让别人吃小黑的肉。我就是要在两座城市间行走,没有时间照顾小黑,否则我就带着小黑了,我就把小黑当成我自己的孩子养了。对了,小黑叫张小黑,是我今天晚上给他起的名字,你同意吗?”我的天呐,这个女人竟然在我的面前提到了我的名字,我的心已经开始有点颤抖了,我怕呀,我怕我的男主人一口否决。
“张小黑?为什么不叫夏小黑呢?”我的男主人果然好像并不同意这件事情,我刚刚左右摇晃的尾巴,一下子就安静了。我的两个前爪在地面上不住地左右摇晃着,我想把我的头放在主人的大腿上,我想请求他,一定要同意我姓张。
“小黑没有在我的身边,我还算不上是小黑的主人啊!我夏丛一辈子就喜欢狗,养过的狗也不少,越养狗越伤心,它们能陪我的时候,要多快乐有多快乐,可是它们离开之后,我又舍不得。”我听到了电话那边有了哽咽声,我也知道了那个女人姓夏,夏虫?夏天的虫子,那只有一季的生命啊!我感觉我像生活的哲学家一样,通过什么都能想到什么。
“别伤心,我给你养着。叫张小黑也行,叫夏小黑也行,反正都是咱们家的这只小狗。当初我从下马镇把它抱回去的时候,虎头虎脑老可爱了。只是我俩太忙,这只狗小的时候没有喂上来,长成了板凳狗,但也比流浪狗强点。”我的男主人笑了,他的唾沫星子已经喷到了我的脸上,但是我并不觉得讨厌,我喜欢他今天晚上能够这么开心说话的感觉。我的头在他的腿上,很舒服很舒服。
“不管长成什么样,总归是长大了。我第一次看见它,我就觉得它长得像我从前的夏小虎,夏小虎走了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养狗了,养一只小狗和养一个孩子有什么区别?养一个孩子可以陪我们几十年,可是养一只小狗,却最长只能陪我们十几年,受不了那种情感的折磨呀!跟孩子离开没有啥区别的。”夏丛说了许多许多,说话的时候声音中带着哽咽,让我听了心里都酸溜溜的,我的尾巴老实地就放在地面,我的专注中也有着许多思考。
“这不也一样吗?原来咱们家两条狗,那条狗走了之后,就剩一个小黑了,我有时候还觉得不热闹呢!但是小狗在咱们家,确实也挺苦的。我俩从早忙到晚,有时候连一口热乎饭都顾不上给它吃啊!小黑没有它妈长得大,也没有同窝里的另外一只小狗长得大,就是养的过程中营养没跟上。”
我的主人竟然有了歉意的目光,歉意的目光在医院停车场的灯光的照射下,充满着某种柔情,我收到了那种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