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了三十多年了,在我懵懂的年龄经历与至亲生离死别,那是有多么痛!
父亲大眼睛髙宽额头,他的兄弟姐妹也几乎都是大眼睛高鼻梁,而且性格开朗爱说爱笑,尤其是我的二姑妈,人美心善幽默风趣,他们虽生活在农村,但外观气质根本不像是种地的农民。
父亲在交通局航运公司上班,做会计兼管船务调度,工作事务繁杂,经常出差,是个典型的以单位为家的人,从来没有做过教育却被人尊称为老师。
父亲是个有学问的人,爱读书也收藏古医书,他常随身携带一个小针灸盒,我好奇曾偷偷地打开过几回,里面有几根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据说时不时的能派上些用场。
他养了好多花花草草,得空就培土添肥整枝浇灌,记得有一盆草长得特别茂盛,学名鼻炎草,外观像野生药芹,味道很冲,虽不好闻,但患了鼻炎用此草捏软塞鼻腔里效果一绝,故常有人来讨摘。
他会拉京胡,高兴时就自拉自唱来一段,依稀记得他跷起二郎腿手拉胡琴,斜着头眯缝着眼陶醉其中的样子。
他写毛笔字画国画,其实画得很一般,但就有人喜欢,还请他在折扇上画鸟,画梅兰竹菊...他呀乐此不疲,正好能尽情地挥洒笔墨释放一下心情,画得好不好不重要,自我满足就好,当然这份成就感也来源于朋友对他的手捧,只可惜父亲的各种收藏和字画手迹我一样都没能留下。
最要命的是他还喜欢喝酒,喝得忘乎所以如痴如醉,即使找不到像样的下酒菜,炒点蚕豆撒上盐,嘎巴嘎巴的照样能过瘾。他大男子主义从来不做家务,用妈妈的话说就是个油瓶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人,他也不辩解,妈妈的数落,他的沉默,惹不起就躲...小时候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住单位?
跟多数父亲一样他不善言辞,对孩子的爱是隐晦的,我小时候出痧子,高烧不退在医院输液,父亲去南通开会,回来时带了我爱吃的桂圆,记得是用牛皮纸袋装着的,记忆里这份被父亲少有的关怀,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沾沾自喜呢。
父亲年轻时没费心管过咱们,他走之前也没怎么拖累家人,女儿也没能给父亲尽孝,心中始终有份亏欠。也许生命就是场轮回,回望来时路,得失皆馈赠,愿内心的一片田园山水永不枯萎。
清明节,焚香点纸钱祭奠我的老父亲,万事都有尽头,唯独思念没有......
2025年4月4日清明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