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读村上春树小说的人都会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森林”一词出现的特别频繁,甚至有一本书直接取名为《挪威的森林》。每每提到森林,作者都会有关于神秘丛林的大段描写,譬如说《挪威的森林》中直子所在的疗养院,那里的环境是清幽而美好的,给人以心灵的宁静。虽然丛林大多幽静,但并不都给人以宁静的感觉,《海边的卡夫卡》中大岛木屋所在处的丛林就给人以诡异而神秘的色彩。
村上春树小说的情节性和故事性相对来说没有太大的感染力,但却有一种的特别的吸引力,不是来自外在感官的愉悦,而是来自心灵的共鸣。《且听风吟》里风声中的迷茫和彷徨,《挪威的森林》里内心的迷失与自我救赎,《海边的卡夫卡》中灵魂的找寻与填充,等等,一切都是我们经历过的心路历程,是我们熟悉的内心世界。
那就是像一片茂密的森林,幽深处栖着我们无法言说的心事。比如说青春期的叛逆,又比如说第一次暗恋,再比如说偶尔的恶作剧。当我们还没有踏入社会时,内心世界是干净而纯澈的,甚至连一片乌云也没有。一旦我们踏入社会,天地似乎翻覆了,以往的价值观、信仰统统被推翻,我们的眼睛也不再干净。我们看到了人世的肮脏,人情的冷暖。我们学会了虚与委蛇,八面玲珑。生活里处处暗流涌动,一不小心便粉身碎骨,每一步都叫我们战战兢兢,我们的心一点一点地坠入万丈深渊,苦苦挣扎却找不到出口,连一根救命稻草也没有。
《挪威的森林》里渡边有绿子的爱情,《海边的卡夫卡》里田村卡夫卡有大岛这个良师益友,他们都最终走出了内心的迷茫,重新投入了社会,回到了现实世界。那么我们呢?我们的引渡人是谁?
记得,大学刚毕业那会儿,内心既欢喜又害怕,喜的是终于走出了校门,怕的是自己无法适应社会。那时候去南昌找工作,整日东奔西走,忙活半月未果,幸而有同学收留,要不然吃饭住宿都成了问题。后来无奈之下返回鹰潭,不得以接受了父母的安排,跟着姐姐一块儿来到了温州,想不到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姐姐一手把我领进了外贸这个行业,之后的工作中我又遇到了很好的领导和同事,他们一起引领着我走向更好的未来。当初的煎熬、挣扎、彷徨被岁月一点一点地消融,我心中的丛林愈加茂密,可喜的是基本上“那里湖面总是澄清,那里空气充满宁静”。
大家都知道森林里不光有美丽的风景,还有神秘而不可知的危险。毒虫蛇蚁出没无常,我们不知道哪一刻那片森林会变得躁动不安,甚或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人的嫉妒心、贪婪心和欲望就像是毒虫蛇蚁,四处窜动,伤人伤己。有时候,就算是你消除了嫉妒心、贪婪心,甚至让自己变得无欲无求,仍无法排除一切外在的危险。那片森林风景如此秀丽美好,可能一场风雨便打落树枝无数,也可能一阵大火吞噬一切。那些花花草草,那些彼此相安无事的小动物们,都将被摧残。有些藏在森林深处的毒虫猛兽可能被惊扰,它们伺机而动,再难安抚。人也是一样,内心的平静一旦被打破,内心的恶一旦被唤醒,就很难再回到最初的风平浪静。
所以,不要轻易去惊扰一个人内心世界的安宁,更不要轻易去激起一个人内心的恶,否则,你无法善后。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经营好自己的那片丛林,努力让它宁静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