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汤圆的冬至夜》

      都说“冬至大如年”。这一天是北半球白昼最短、黑夜最长的日子,城里人家会围坐一桌,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冬至夜饭”;江南水乡则讲究搓“冬至团子”——白胖的糯米球裹着豆沙或鲜肉馅,在沸水里翻滚成冬日里最暖的符号。 

      但我对这个“年”,却始终隔着一层模糊的记忆。因为在我长大的那个山村,农历八月廿四才是真正的“大日子”。老人们常说:“千斋万斋,不如八月廿四一斋”,语气里的郑重,和城里人谈论冬至时如出一辙。那时的我总觉得,或许是故乡的节气表上,早就用八月廿四替换了冬至的位置。 

      第一次对“冬至”有实感,是在城里读高中的某个冬夜。作为住校生,我端着搪瓷碗去食堂打饭,竟看见窗口摆着红烧肉、糖醋排骨,甚至还有平时难得一见的清蒸鱼。“阿姨,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我忍不住问。正在盛汤的阿姨抬头笑了:“傻孩子,今天冬至哇!”我愣了愣,慌忙低下头“哦”了一声,假装早就知道。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原来有些习俗,是我从未拥有过的“常识”。 

      如今再回山村老家,冬至依旧是被忽略的一天。村口的王阿婆照常扛着锄头去菜畦摘菜,退休十几年的老邻居沈大爷则修剪着桃树,田埂上的枯草在寒风里打着旋儿。没有人提汤圆,也没有人说“夜饭要丰盛”。我站在老屋的水泥场上,望着远处炊烟袅袅,忽然明白:所谓“大如年”,不过是不同土地上长出的不同文化根系。城里人用汤圆丈量团圆,村里人用汗水计算时节,而那些被地域隔开的习俗差异,最终都成了我们认知世界的独特坐标。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奇妙之处:我们带着故乡的印记走向远方,又在他乡的习俗里,慢慢拼凑出一个更完整的自己。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社区内容提示】社区部分内容疑似由AI辅助生成,浏览时请结合常识与多方信息审慎甄别。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相关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友情链接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