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一会儿考核的时候，你不用管我了，自己跑自己的。”说话的是房延明，因为他比较胖，所以每次三公里考核，周崇墨都会在后面推他。但这次考核的意义不同，队长秦南疆可能要以此次考核成绩为依据，在05级国防生中队，选拔新的骨干。大家都明白这是一次机会。

“我对那玩意儿，没有兴趣。况且，我的脚伤还没有好呢，干嘛那么看好我？”周崇墨的确不想去争，因为在他的心中始终存在着自卑感，但身为血气方刚的男儿，涌动的血潮让他又很想与其他人一较高下。

“你看看咱们区队这几个鸟人，谁有本事去争呢？”房延明直言不讳地说道。他将周崇墨当兄弟，所以他跟周崇墨说话从来不玩虚的。“小墨，咱们还用整那么多废话么？”

周崇墨没有说话，他非常矛盾，因为他知道打小到大他从来就没有与任何人争过什么，他从来就没有在任何竞技中品尝到过夺得第一和取得胜利的滋味，他只是知道他一直是个差等生，他已经习惯这种清虚的存在。可是在体内热血的刺激下，他又很期待挑战。

“哎呦，这不是瘸子么？怎么样能够参加考核么？”说话的是03级国防生吴磊，现在他是周崇墨的区队长，负责代管他们。

“磊哥，我试试吧，重在参与嘛。”周崇墨情绪非常平和地回答道。他的脚是前两天踢足球伤的，脚趾头都肿了，不过他没有放弃参加考核，根本原因是他不认为这点疼痛会影响他，他相信自己可以承受。

打小到大就是一个差等生；贫困的家境让他多少带些自卑感；自己从来就没有娇惯自己的习惯；并且对于挑战，他对自己够狠。这些条件注定他会在不久的将来走上一条不同于任何人的道路，至少不是自打人生开始就瞄准争第一名的那种大众路线。

“今天，将大家组织到一起，目的就是为了为05级国防生中队选配骨干，首先，每个班推选一名班长，各班推选各班的，在这里就不投票了。”队长秦南疆声音洪亮地说道。

秦南疆说完后，底下一阵骚乱。周崇墨所在班的八个人全部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他。

“周崇墨，你干不干？”说话的是班里的杨禄，看他着急的神态，应该是比较在意这个位置。

“小墨，你来。”房东鼓动道。

杜鼎德也目光坚定地点了一下头儿。

周崇墨看了看自己这两位好兄弟，然后语气不稳地说道：“我不干，让杨禄来吧。”

“你不干，那可就是我啦。”杨禄美滋滋地说道。

周崇墨点了点头，冲他笑了笑。其实，刚刚他很想将推辞的话语很镇定很平静地说出口，可是他发现他目前还不能驾驭这种气场。

虽然他推辞了当班长，可是他却不认为一切就这样结束。即便是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这就是周崇墨。当年，刘备以貌取人，置庞统于不毛，庞统屈，弃案狱不顾，使由之，不作为。

“好，班长的人选就这样定下了，下面我公布一下03级学长推荐担任各区队的区队长名单，由于每个区队推荐两人，所以需要各个区队投票选举。”秦南疆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为什么要推荐周崇墨？”秦南疆对吴磊说道，两个人走在校园林荫的马路上。

“队长，结果您也看到了，周崇墨的票数确实多一些。”吴磊实事求是地说道。

“你少给我装傻？把你的想法告诉我。”秦南疆略带威严地说道。

“有一股劲头很像我，也很男人，就是不服输。”吴磊语气沉稳地说道。

“嗯，看来你还没有白带他们，对他们还比较了解。”秦南疆转移了话题。

“这一切还要感谢队长给我机会锻炼啊。”

“哈哈，臭小子。”

宿舍内，杨禄说道：“周崇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磊哥推荐你了？”

“不知道。”

“我说，杨班长，这很重要么？我可没有看见小墨找谁要骨干的位置来着，不像某人。”房东不服气地说道。

“行啦，行啦，今天咱们庆祝一下吧，是不是周区队长？杨班长。”杜鼎德出来打圆场道。

“走吧，今天我来请吧。”周崇墨也配合着说道。

选陪办内。

“小秦，03级的王铁由于功课原因辞去了选陪办的职务，你在由05级国防生里物色一个吧，这个岗位每个月有300元的勤工助学补助，你尽量找家境困难的。”副主任百里若兰说道。

“是，一会儿我就着手办这件事。”秦南疆非常痛快地说道。

“不用着急，你想着就是。”百里若兰说道，好领导一定是会体恤下属的。

两天以后，周崇墨辞去了区队长一职，到选陪办担任通讯员。来之前，队长秦南疆与他进行了一次时间特别长的谈话，这也是部队工作者搞思想工作惯用的谈心方法。

周崇墨每天的任务就是早晨起床和晚上熄灯前来选陪办打扫卫生，没有课的时候来帮忙，有时候需要打印或复印材料都是他来干，总之，很繁琐很庞杂。

“这个周崇墨还不错，观察了这么多天还比较老实，比较谦虚，孩子也不躁动，就是人际交往这方面有些拘谨、生涩。小秦，你自己带的兵，要培养好啦。女人还能上厅堂下厨房呢，他这生僻的性格得改。”百里若兰一针见血地说道。

“是，我明白，我会好好调教调教他的。”秦南疆根本没有想到百里若兰会说出这些话。心中不禁暗自摇头：还是嫩啊，姜还是老的辣，要加强学习。

还真没有发觉周崇墨还有这一面，回头一定要好好观察观察。秦南疆这样想到。

对于国防生来说最美的时刻，就是发放奖学金的时候，那可是实打实的五千元啊。学费、住宿费全部都囊括在内了。

“小墨，你将05级国防生的花名册给我打一份，一会给他们发放奖学金。”队长秦南疆对周崇墨说道，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俩人，还有百里若兰以及正在领取奖学金的04级国防生。

“是。”周崇墨十分没有底气的回答道。他根本不知道打印机怎么用，他也从来没有摸过。

“小墨，打好了没？”秦南疆的语气有些急。

“这就好，还在打。”周崇墨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自己点了打印，可是谁曾想到打印机居然一直在运行，也不停了。他知道他一定按错了。

“我看看，我让你打花名册，你打的是什么。”秦南疆拿起由打印机出来的纸张，看了看，紧接着就将它们扔了出去，劈头盖脸地说道：“你到底能不能干，你干的了不。”

秦南疆势如破竹的话语，如暴风骤雨一般瞬间把办公室里和谐的氛围变得尤为紧张。领取奖学金的国防生都将同情的目光投向了他，唯一没有动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百里若兰，一个是周崇墨，而秦南疆地厉喝还在继续。

周崇墨被队长突如其来的爆袭吓呆了，他瞬间背脊生出了冷汗，脑海中一片空无。但这一切仅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崇墨想到了当初伯父的话，“少说话，多干事，看不透，走不出”。

队长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一点小事情就大发雷霆么？应该不会啊，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事出反常必有诈，莫非？且看看他还要做什么？周崇墨这样想到。

这时一位04级国防生学长想要弯下腰，帮他去捡散落一地的纸张。周崇墨拦住了他，说道：“谢谢，我自己来吧。”

坦白地说，他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至少他没有慌乱。

百里若兰将水杯放倒嘴边，以此来掩饰那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意。她对周崇墨的表现还是认可的，至少她能够看得出这孩子有运筹。

没过多久，选陪办又来了一位干事，叫聂西陲，他来担任05级国防生队长，这样一来，原来的队长秦南疆只能将“大权”交接出去了。

聂西陲来到选陪办已经两个月了，也早早地适应了岗位需求，在发挥角色效能上，基本能够做到游刃有余。这天是周五，晚上主任步沧海请大家吃饭，一方面为了犒劳大家，毕竟都挺辛苦；另一方面，自打聂西陲来后，还没有抽出时间为他接风。

大约快晚上十点半了，周崇墨被聂西陲聂干事叫到了选陪办，他只听清了让他过去，其他的话语听起来很含糊，他判断出聂干事喝多了。领导叫你，你敢不去？

“聂干事，您喝多啦！走，我送您回去休息。”周崇墨在选陪办的楼下碰到了聂西陲，上前说道。

“不用，你跟我上楼。”聂西陲说道。

周崇墨疑惑不解，都喝多了，还上去干嘛啊！等到了才知道，原来秦南疆也喝多了，比聂西陲醉的还厉害，人已经瘫在椅子上了。

“小墨，你去把秦队长送回宿舍。”聂西陲命令周崇墨道。

“嗯。”

“不用，你照顾好聂干事就好了，你现在已经不归我管，你是聂干事的通讯员。”秦南疆彻底的喝多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周崇墨进退维谷，他很无助，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秦南疆地话语句句都刺痛他的心头。他一直都感激秦南疆，感谢他的知遇之恩，这种感激他始终埋在心中，并且脱离工作当成一种愚忠，可是自打聂西陲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尽管聂西陲对他也尤为的好，可是他已经找不到那种归属感了。

他不想让秦南疆与聂西陲为难，他也不想这样戳在中间尴尬为难。对于他来说，他理解不了工作上的同志关系，他只是一个没啥见识的学生，很稚嫩很纯真。他想要的是大家相安无事，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眼下发生的一切让他接受不了，也可以认为他没有能力处理好与两人的关系，他还不是政客，他做不到斩断情感，生冷地对待人们，用最有利于自己的办法同他们保持好距离。

他当下决定，不想在这样的窘迫环境下，继续干下去。他萌生了退意，并且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