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村的人都记得那场大旱。河床裂开的缝隙能塞进拳头，玉米苗蔫巴巴地趴在地里，连最耐旱的茅草都卷成了绳子。张老五蹲在田埂上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映着他眼角深沟似的皱纹——那年他刚满四十，看上去却像六十岁。
一、石缝里抠出的希望
爷爷临终前说的话突然在他脑子里炸开：「青石山背阴的石缝里，兴许藏着老辈人的念想。」深更半夜，他打着火把上了山。嶙峋的石头割破了手掌，碎石嵌进指甲缝，三天三夜后，当第七十九道石缝被扒开时，一粒泛着青玉光泽的稻种滚到了他血污的掌心。那谷粒比寻常稻种大上一圈，触手竟带着一丝凉意，像块被捂热的玉石。
二、绝境里冒头的嫩芽
他把稻种埋在岗坡最贫瘠的土地里。前三天毫无动静，直到第四天才拱起个土包，第五天嫩芽已抽出两指高。更奇的是，嫩芽周围的土缝里渗出细密的水珠，在大旱天里像撒了把碎银。王瘸子拄着拐杖来瞧，啧啧称奇：「老五，你这稻子怕不是通了灵性？」他嘿嘿笑着不说话，只每天天不亮就去山脚下舀水，三个葫芦瓢磨穿了底，肩膀上的茧子脱了一层又一层。
三、金玉落地的奇迹
稻子长得飞快，秆子粗壮如高粱，稻穗沉甸甸地垂着，每粒稻谷都闪着光。收割那天，全村人围在田埂上。当第一把稻子割下时，谷粒簌簌落进竹筐，竟发出金玉相撞的脆响。张老五捧起稻谷分给乡亲：「尝尝，这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口粮！」怪事随后发生：拿了稻谷的人家，地里的旱情竟渐渐退去，王瘸子埋在断墙根的谷粒，第二天竟引出一汪清泉。
四、比山还高的劲头
后来张老五把稻种全分给了村里人，自己只留一小把。第二年春天，整个老槐树村的坡坡坎坎都铺满了金黄。如今去青石山，还能看到石缝里冒出的野稻，在风中轻轻摇曳。老人们常说：「石头缝里能长稻，日子再苦也能嚼出甜。」
这故事传了一辈又一辈，藏着最朴素的生命哲学：当命运把人逼到石缝里，总得有人敢伸出带血的手，去抠那粒埋在绝境里的希望。就像那些在石缝里扎根的稻种，只要有一丝缝隙，就能把苦日子嚼出甜味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