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满月,爷爷给取的一个这么圆满的名字。
我出生在一个大院里,是第一个孩子,我的降生也给他们带来了一段时间的快乐。
我小时候顽皮,爱爬院里的枣树,我并不爱吃枣,这爱好简单到毫无理由。
六岁那年,我从树上摔下来,好巧不巧膝盖磕在石头上,我忘记了有多痛,只是那道疤痕倒陪了我好久。
那年春节,屋外大雪纷飞,他们在屋内吵着什么,最后,女人提了一个红色皮箱,摔门而去了。
大雪里那个红箱子格外亮眼,但她始终一次也没回头,那个人是我的母亲…
他们最终还是离婚了。我已经忘记当初有没有悲伤,那时候我已经在当地的一所小学,同学们偶尔开玩笑说"她妈跑了"。
第二年,我爸带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回来,起初爷爷态度并不好,一直是冷着脸。
那个女人接连住了有月余,奶奶对她还算照顾,他们让我叫她刘阿姨。
没过多久大家都接受了她,我能感觉她并不喜欢我,但我依旧会让自己尽量的听话。
年底她生了一个男孩,全家人似乎都很高兴,把她接回来的时候,奶奶忙活了半天做了一大桌子菜。
饭点小叔居然回来了,身旁还有一个优雅得体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进来的。
小叔这几年在外面鲜少回来,这次还带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对这个女人,我是没有半分记忆的。
吃过饭之后他们才开始给我介绍。
"满月,这是你小婶子,叫人"
"婶婶好"
那个女人微微一笑,把我拉到她身边。她很温柔,也很健谈,他们聊了很多,原来竟是想把我送走。
最后,她轻轻摸着我的头,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们,去省城读书。
我没敢说话,刘阿姨却扯着嗓子道,
"哎呀,小娃娃知道些什么,去省城读书多好的机会呀,满月,我和你爸爸都是为你好,跟着你叔叔去城里享福多好。"
小叔他们走了,等我放了寒假就要来接我了,我的意愿也没多少作用。这里我只舍不得爷爷奶奶,但是他们都年纪大了,都觉得我跟着小叔才是对的。
车子开进来的那天,也是下着雪的,我裹着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透过浮着寒气的窗子向外看,小叔和婶子一起来的,她穿一双棕色的高跟皮靴,踩在雪地上,真漂亮啊。
他们聊了些什么,大人之间的话题,最后没打算留下吃饭。
她叫我"满月,东西收拾好了吗"
我拎了书包跟上,他们把我的东西放进后备箱。
到临走前了,这位父亲开始交代,"满月,到那边听你叔叔的话,好好读书,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我上了车,和婶子坐在后排,叔叔还在外面,我听不清他们在寒暄什么,只觉得刘阿姨尖锐的声音里夹着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