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为那蛮女人,我对我妈甩脸子,好几天不理她。她才不晓得气,要晓得,也还算有二两骨气。没几天,那蛮女人又来了。我妈照旧热情地招呼她。把我气得在心里直骂她贱。要不念及她是我亲妈,真恨不得一把给搡了出去。骨头缺钙有得补,人缺志气没得救。我的脸黑得无一缝亮。蛮女人,游魂样又死来作妖。眼不见为净,我不找你,你倒好,一次次主动逢上门。


这一次,她显然不再生涩,进门就直接抢活干:撸起袖子捡碗筷,抹桌子,倒黄酒。我对她什么样的态度,毫不介意,真佩服她脸皮厚度。我妈照旧客套,让她坐下歇,别动手。我妹倒很受用,故意催我妈去倒黄酒,脏活由蛮女人抢去做,谁不乐意自家人省把气力呢。她倒好,抢着便宜似的,搌着抹布,呼啦啦抹啊擦啊,一点不觉得吃亏。动作麻溜地好像记件算工钱,一刷接一刷,不舍得偷一星儿懒。那浮肿的手脚,竟然那样灵活起来,似乎越繁忙越“健康”,可惜没捞着谁的心疼。她在讨好我,白给我干活儿?哼,早二十年前的光景颠了个倒。这样就想打动我?做梦。我不吱声,由她装,往真里演,不就是为俩钱儿吗?累死你。钱,一个子儿也不会给。我手握钱柜钥匙,紧盯每一双递钱的手,生怕她趁忙乱里,私接了去。

周末,集上人格外多,来吃面的也多。队伍排到门外,歪歪拱拱地像曲蟮。有攀熟乱插队的,引起争执,当街高门大嗓地吵起来。他们习惯争争吵吵地解决问题,倒并不真的使恼。在乡下,吵架也是种另类的热闹,排队的概念尚未习惯化。呵,一条喧嚷闹腾的队伍,摆荡在我店门前,真有锣鼓喧天的架势。乡下人,抠门惯了,赶集吃碗面,就算是狠狠的一顿大方了。而排队的冗长和等待,又让这份“大方”,更具“仪式感”。他们端上面吃的那种满足感,满溢知足的幸福。店里座位总是满的,到高峰期,我妈一个人捡场兼倒黄酒,根本忙不赢,总被人催喊得慌神,颠三倒四,手脚失灵。一忙就闹人荒。哑巴娃子,在灶前左右180度转,轮轴般一刻不停。他左手握竹爪篱,右手机械地抓面——冒面——捞面。浑身上下汗漉漉,连眉毛上也抖着白亮的水珠子,身上的衣服、颈子里环的毛巾,被汗液渍地能拧出一把一把的水来。冒好的面,一碗接一碗传过来。我妹接过,一份一份地浇汤汁,舀哨子,耐心地区分素面牛肉面,红汤白汤。我收钱找钱,勾得头都直不起。生意忙,忙生意,生意人真不容易。

有孩子哭闹,抱孩子的卷发女人,慌乱地撞泼了黄酒,溅自己一身。女人狼狈不堪,无由头地冲我妈发脾气,嘴里骂骂咧咧。我妈唯唯诺诺,笑着低声陪不是,一辈子无出息惯了。我妹火爆脾气,见不得我妈受气,隔着灶台,顶出句:明明是你自己撞翻的,发别人什么火?年轻的孩子妈不依她,对吵起来。妹的性子急,可一碗碗面也急啊,等着调味儿呢,长长的队伍更急,由不得她再张嘴。我老实巴交的妈,很快陷入孤立无援的窘境,在道歉陪晓义无用的情况下,手提酒壶,傻站憨笑着不知所措,气氛一片狼籍。我被钉在收银台,抽不开身,插不上嘴,真急人。蛮女人见状,赶紧上前,岔开两人,反推我妈进厨房,又示意我妹别再吱声。她腆着笑,口里对不起不停歇,拿餐巾纸帮女人细心地擦衣服,试图吸干汤汁。又问烫着没,都少说两句,莫再吓着孩子。说罢用手轻拍孩子,左右摇晃,柔柔哼唱起童谣,毕竟拿我的孩子练过手,带孩子的经验还是有的,一会儿孩子便止住了哭。说实话,她是个聪明人,心眼活。一番夸赞,说人家孩子长得好啊,白干白净像妈妈,聪明又漂亮。还说酒钱面钱免了,算赔不是,店里人少照顾不周,多包坦。一番抚弄,女人火气渐消,反倒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一看就是个留守带娃儿的女人,外表强悍,其实内里脆弱,也许她夫妻长期分隔,早就憋出内伤,也许在婆家并不暖心,生活一地鸡毛,她缺的似乎就是一顿细致的安抚。娃娃被蛮女人逗弄得咯咯直笑,女人总算找回了面子和尊严,解了尴尬。走时,面色重现一派簇新,并坚持付了面钱和酒钱。隔着收银台,我轻轻舒一口气:她的确会来事,这点确实比我妈强。

我忍不住细细打量那张脸。虚浮。比从前更胖更圆,有些像蒙古人,只是颜色难看。面色惨白寡淡,铁青从白里沁透出,整张脸仿佛没有温度,像块冰凉的铁。而她使出的力气,和饱满的热情,显然与这样的脸色极不相符。她撑着那副病躯,强烈掩饰着身体的真实状况。这一天,虽然我仍不理她,但除了捏紧手里的钱外,对她的排异反应无形中作了减法。毕竟是个病入膏盲的人。我妈留她吃中饭,她执意不肯,坚持要走。她前脚出门,我妈后脚骂我,拿眼睛斜我,怪我心狠,连句慢走的话都没有,太过头了。我妈一辈子的出息,就在这几声数落叫骂里,我们姐妹四个可能是这世上,她唯一敢逞强的对象。

我不以为然,和欠我的比起来,她这点“障眼法”和“苦情戏”算个屁。一想起她从前的嘴脸,气和恨重又鼓鼓囊囊起来。不免为自己刚才的冷酷到底叫好,心里反复几番自我肯定和嘉许。

自那以后,她隔三差五总来,总抢着干一上午活儿,总在中饭前执意要走。我照旧黑脸,我妈照旧客气。她一来就干活儿,店里人来人往,开门做生意讲得是和气,我再不满,总不能当顾客面跟她撕吧,因此她总有存在的机会主义。我一边恨一边忍,总想着待客走后,再伺机给她点颜色瞧瞧。呵,等你腾出功夫来,人家也到了走的点。她就是鸡贼,就是认输也端着脾气,就是故意跟我暗中较量,打着时间差的仗。总之,我是不打算改变立场,转变我对她敌对态度的。可别人不这样想。对她态度最先转变的是哑巴娃子,然后是我妹。哑巴娃子属主动示好,我妹算被动转变。哑巴娃子对她的好直接简单,捞碗面给她吃。他刻意在开水里多冒一晌,让碱面更烂更软更好嚼。我妹接过面,心照不宣地多放些牛肉,再混些牛杂,海带豆腐也多点一勺,亲手端给她。之所以端给她,是因为她自己推辞的太坚决,导致白白浪费掉好几回面。你想啊,哑巴娃子“啊啊呜呜”朝她一顿比划,那碗面,无形中便有了主,即使她不吃,自家人谁好意思再端?让给顾客吧,这一碗里的哨子严重“超标”,捡了便宜的乐,没捡着的却不依不饶,直嚷牛肉给少了,摆不平呀。她还是吃了,但都是我妹堵着她接碗,若不接,妹就一直伸手递着,也不说话。她只得接过,也只得吃下。的确,面对一个病之将死的人,再冷酷的心,也会生出善念。

真正让我态度稍稍转变的,是在一个月后。我妈摔坏了腿。快进秋时,雨水特别多,地板返潮又油腻。忙活的时候,我妈不慎滑摔了跤,胫骨骨裂,在家养伤。这样一来,店里就缺人手,她很积极,自告奋勇地要顶起那一角。我没制止,顶就顶吧,不白给她钱,不代表不让她挣钱。反正也不亏待她,一个月照2000元开,我当然不会傻到给她也开3000元,2000元也不少,够她做透析的费用了吧?哎,谁叫我眼皮子浅,嘴狠心软呢?火脓包一个。

她开始正儿八经按点上班,每天早上搭早班车来。隔三差五,手里还拎捆白菜,芹菜,芫荽,玉米棒子。说园子里自己种的。切,你也会种菜园了,早些年不是全靠我偷嘛?有一回,甚至还擒了两只老母鸡,说自己喂的,拿给我妈补营养,好长骨头。弄的我错愕了半晌,她还勤快到养鸡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是多好的事儿,怎么到她这儿,好的总让人觉得有点不可信呢?就在那一个月里,我妹开始跟她搭话。由于要帮忙准备隔天的辅料,她中午不回,下午帮忙,特别勤勉、任劳任怨。吃中饭时,我妹竟招呼她搛菜;剥葱捣蒜备佐料时,也开始和她谈笑风声。令我实在诧疑。妹也不让她干重活儿,慢慢地,在她走后,话题也开始绕上她。和大家讲,她都说了啥。比如,她的大儿子(巴东前夫的)结婚,打电话邀她和我弟一家去做客,她走不了那么远的路程,便托给我弟和弟媳妇儿6000元,让他俩做代表去贺喜。谁知,这俩个指望不住的浪荡神,从襄阳经宜昌再晃到巴东,一路游山逛水,把钱花了个差不多,赶到了只剩下1800块,勉强上了个礼,回来还让人倒贴了路费。大儿子那边,对她自然满腹怨言,打小狠心扔下不管,就是天大的不该,好不容易大了儿子找着认你,你倒好,那么远,就捎这么点儿来,不是热脸把给你扇凉风嘛。她大儿子说好的,婚后来看她,也没了影儿。我妹讲得多少带些用情感,她甚至不愿意相信“亲弟弟”那么坏。我笑笑,哼,命里该,怨不得别人,自己教不出个好东西,有什么办法?

知道她的日子不好过,但没想到会那般凄惶。后来,还是我小姑讲给我听的。她从我身上赚的昧心钱,全贴给她儿子盖房买车子了。可房一盖好,车一到手,弟媳妇就跟她划清界限,从不允许她跨进新房半步,不让她屁股挨车,嫌她晦气,克死两个男人。她栖身在从前的柴房里,四五个平方,不到两米高,连口灶也没有,用个废油桶去掉顶,挖个口子,一口锅垛上,生火做饭炒菜全就是它了。报应,从前她再不中意我,也没赶进柴房里去啊。难道弟媳妇比她更狠?这一定是老天派来治她的。

小姑可是她的死对头。平时赶集,喜欢上我这儿来坐坐,不想竟撞见她。那天,生意清淡,人也不忙。小姑来了,一看她在,差点转身就走,觉得在这里碰到她,特不可思议。两人互不睬谁。其实,主要是我小姑态度恶劣,她当着人面,质问我,咋圈了头狼,记性叫狗吃了。我小姑是家里唯一敢训我,又不怕得罪我的人。小时候,蛮婆娘打骂我,小姑每次回娘家,都敢指桑骂槐地噘她一顿。在我的孩子们被我老男人得手带走后,小姑又专门上门跟她和我爹一番理论,一顿对骂,骂他们缺良心,拿我的孩子卖钱花,要遭报应得绝症死的。我爹和蛮女人的绝症,我怀疑正是小姑咒来的。

小姑从不瘆蛮女人,是因为手里有把柄捏着她,她俩矛盾源远流长。她偷过我小姑爹,被当场捉住,小姑走着喊着,穿花摆阵般骂了她半条村。我小姑是敢爱敢恨的主,飒辣泼皮。这一点,从她当初敢私奔给小姑爹,就可见一斑。为了爱,她从不惧“丑”,从不给自己惜一点“名声”。小姑父和我奶家错对门,五兄弟,穷得要啥没啥,就凭一把笛子吹得好,趁村里打(放)电影时,愣是在瓜棚里整出事,诱拐了如花似玉的小姑。最后发展到,把小姑私藏起来的地步。

我奶那双望上翻的眼,咋瞧得上“破落户”郭家。三寸巧簧之舌,煽动李族人群起共愤,上郭家讨人,上派出所告他们“拐骗妇女”,竭力阻止这场婚事。那段时间,一场“潜伏”谍战在李家台打响,围绕“藏小姑”“找小姑”两个主题,郭李两族人杠起来了。李族人,白天黑夜派出“妇女侦察兵”,在每一户郭姓人后门处,蹲守摸排“情况”,稍有风吹草动,男丁们便闻风出动,顶开后门,进屋去翻寻人。郭姓人,则严防死守,伺机而动,总在李族人眼皮子底下,把小姑“安全转移”,反正每回准叫女方代表扑个空。那时候,刚看过地道战,我小小脑瓜里,总在寻思“莫不是郭姓人挖了地道,家家户户相连,小姑正是通过地道被转移的?”但我又不愿意这么信,地道战是八路军对付日本鬼子的,假如郭族人是八路军,那我们李族人岂不是日本鬼子?强烈的家族荣誉感,不允许我这么想。

这场“夺人大战”从春天一直打到麦黄,直到我小姑大了肚子,夏天的薄纱衬衣,再也遮掩不住。郭家人索性再不藏她,不仅不藏,还招遥显摆。大白天的,刻意在门口石碾子上“供”着这大肚子,好鱼好肉的大碗端给她吃,动静大张旗鼓。好像她是郭家人奉的一尊菩萨,专压制李族人,只差没在脚底下置个香案,燃几根香。同村,低头不见抬头见,李族人脸上挂不住了。这简直拿屎往祖宗脸上糊嘛。婆婶们陆续上门做我奶的工作,让她嫁掉小姑算了,省得孩子一落地,姑娘不是姑娘,媳妇儿不是媳妇儿的,不好办。我奶低矮下头,答应了他们的婚事,但三年没让小姑回娘家,硬摆出一副傲骨的姿态,勉强替李族人挽回点残面儿。

就是这样搅天和地的一段“爱情”,竟然被蛮女人给破了。她骚浪地勾引了小姑爹,竟然被抓现行好几次。你说我小姑气不?还有一气,便是她挤兑掉小姑,顶替到东莞给我带孩子的事儿。

小姑在店里夹枪带棒地骂她,我听得很明白,我妹却一头水雾。算,反正她已改姓王,连我小姑来,也不喊一声。我们家早当她是外姓人了。我小姑骂得再凶,蛮女人也不还嘴,照样捡碗筷抹桌子倒黄酒。真难为她的好忍劲儿。难到生活真这么邪门儿,几年光景愣把一个獠牙利嘴,刁蛮张狂的恶妇生吞活剥了?重新造化出个脾性绵软,心无邪思的“良妇”?

小姑的挠短,我简直听不下去,但又不想在蛮女人跟前做好和事佬。毕竟,以我对她的仇恨,在这种境况下毫无立场维护她。我曾发誓这辈子绝不原谅她,愤嫉的深度和力道,绝不不亚于杀人放火之仇。我发的那些誓,保证书样,背熟在我妈和妹的心里。我只好佯装给我妈买猪腿骨,谎称不会挑,拉小姑陪我同去。

小姑走一路败坏了她一路。谈古说今,一个丁一个卯地详尽诉说。总之,这个女人身上的每一个毫毛眼儿,都浸着毒液,蘸一下就要死人,有多远撇她多远。我明白她的心,她怕我再头脑发昏,把钱再给剥皮剜心的人用了。直到我说,放心吧,我是不会给她一个子的,她使唤我那么多年,这辈子不叫她偿还,怕下辈子没机会了呀。白捡个干活的人咋不行?小姑终于止住苦水外流的架势,信任且欣慰地看着我,用力在我腕子上捏捏,“孺子可教”也。她如释重负。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221,576评论 6 515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94,515评论 3 399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68,017评论 0 360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9,626评论 1 296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68,625评论 6 397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52,255评论 1 308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40,825评论 3 421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9,729评论 0 276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46,271评论 1 320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8,363评论 3 340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40,498评论 1 352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36,183评论 5 350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41,867评论 3 333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2,338评论 0 24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3,458评论 1 272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48,906评论 3 376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45,507评论 2 359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