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刚搬迁至现在的住宅区时,愉群翁中心十字路口处在218国道,十字路口往南百米,有一条巷子,和国道平行,那时候叫公社巷子,那是因为那条巷子里是五一公社党委、政府所在地,还有派出所、粮站等几个单位都在那条巷子里。
国道北边就是新的住宅区,我们搬迁那一年是一九六八年,从十字路口,往北是一条街道,街道右边第一条巷子是五队巷子,第二条巷子南边一排是五队的人,北一排是四队的人,那年,搬过来的人不多,一条巷子里二十户人吧,再往东就是庄稼地了。
十字路口往北街道的左手边也是第一条巷子是十小队,第二条巷子是六小队,但这两条巷口是小学,再往北是七小队,路口是愉群翁愉委会,那时候叫一大队,几年后叫东方红大队,有大队书记、大队长、妇女主任、会计、民兵连长……
大队的院子里并排几间房子,是那种有廊沿的房子,几级台阶上去正中是过道,过道两边各有一个门相对着,是大队部和财务室吧,那廊沿有两米之宽,有木质围栏,廊沿左右尽头又各有一间房子,左边是库房吧,堆放着各种杂物,右边是一间很大的类似于会议室的大房子。
大队部的院子里有堆放着木头,长着杂草,夏天我们喜欢跑去那里玩耍,捉蚂蚱、捕蝴蝶、看民兵操练、后来,那里腾出一间房,用作一大队的诊所,我们那时候叫大队医院。给孩子们打疫苗、给妇女们发放计生用品,好像也能医治个头痛脑热的,打个针、给点药。
等我们上学了,大队院里的会议里还充当过我们的教室,整个年级的学生都在里面,有百十来个人吧,吵吵闹闹的,还是二部制上课,上午是我们,下午是高一年级的学生,我们在那儿将就了有一年之久吧,一直到学校新盖的教室交付使用。
那间民兵的办公室是我们最喜欢窥探的地方,经常会有人被抓到那儿,或绑着,或被人推搡着锁进那里,当时我们还小,一直认为被关进那儿的人都是坏人,我们会扒着窗户看,然后小声议论,猜测他们是干了什么坏事。
有一次,那里关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高个、偏瘦,那是个黄昏,不知是谁发现了那里关了个人,把我们都叫去看,我们扒着窗着看了半天也看不清里面的人,只能看到一个人影坐在长条凳上,背对着我们。
当天回到家里,饭桌上神秘兮兮地说有人被关了,父亲不吱声,母亲则骂我们不要去看,第二天,我们去捉蚂蚱的时候,发现那个人在大队院里铲草,四队巷子的伙伴告诉我们,那个人是他们巷子的,说他是流氓坏分子,他摸了一起坐牛车去田里劳动的女孩子的手。
于是,男孩子们都朝他扔土块儿疙瘩,女孩子们则站在远处朝他吐口水,以表示我们的愤懑,那个人也不理视我们,一铁锹一铁揪铲断荒草根,再铲到铁揪上,使劲儿扔向远处,有粗大的草根一铁揪铲不断,他连铲几下,还是铲不断,就停下手里的活,转头望向我们,我们吓得一哄而散。
此后,我会经常看到那个人,路上或在他家门口,我们四队巷子找阿罗玩的时候,他有时候会在自己家门口,栽树或清理渠沟,他和每一个路人一样正常,和孩子们说笑着,和邻里打着招呼,可我心里就有点发怵。
如果公社要开批判大会,东方红大队院里就热闹了,民兵们会召集东方红大队的地、富、反坏右、四类分子,列队由民兵带到公社会场,会场一般都是在学校操场,我们就跟在民兵后边,一路到会场看热闹……
八十年代,东方红大队、一大队都不复存在了,又恢复了原来的名称:愉群翁村委会,有村支部书记、村长、妇联主任、计生主任、治保主任等……现在好像还有户籍警,因为人口增多,分为上愉群翁村和下愉群翁村。
大队的院子也早已成了我们的记忆,常常路过可以看到漂亮的办公楼,体育中心室内篮球馆、警务室、会议室等。十字路口南边、北边的巷子,不再是只有十户人家,已延伸到至与另一个村落相连接了。
当年的小学校几经变迁,现在是富民楼,愉群翁人也和城市居民一样,住上了楼房,他们更比城市人优越,他们每家都还有一个漂亮的小院落,夏天住平房,种蔬菜、栽果树,享受着如庄园主般的美好生活。
愉群翁往事之:父亲与土地
愉群翁往事之:巷子里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