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虽然已经岌岌可危,但必经是正宗,右武侯大将军的职位,还是令人振奋一一徐世勣接到朝廷封赏的同时,又接到了李密的指令:死守黎阳,死磕弑君逆贼,死等援军。
置于死地而后生。五千人对阵十万人,徐世勣现实压力巨大。面对十万敌军的日夜围攻,黎阳城有几次差点被宇文化及攻破,危及时刻,徐世勣创造了一种新的作战模式——坑道战,从城内挖了数条地道直延伸到黎阳城外,依靠一夫当关、百夫莫开的坑道优势,大量地歼灭敌人。
总算挺过来了。李密援军一到,与徐世勣里应外合,在自身损失惨重的情况下,终于将宇文化及打垮。
徐世勣依旧镇守黎阳,李密依旧回师洛阳,他帝王梦依旧。
宇文化及被打残了,李密也破了几个窟窿,杨侗笑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力,杨侗以为自己是渔翁,可惜他不是。
真正的渔翁,是曾被李密打得找不到北的王世充。当李密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进攻洛阳时,城中的王世充笑了,李密元气大伤,徐世勣又不在现场,这盘棋,要好下很多。
公元619年,在经过反复的拉锯战之后,王世充决定对李密进行最后一击,此时的李密已不堪一击,瓦岗军简单抵抗之后,全线溃败,李密带领残兵,逃往关中。
李密为什么不向东部逃窜,而是一路西奔?要知道,此时驻守黎阳的徐世勣,手头上还是有些人马,而且管辖着东至黄海、西到汝州、南临长江、北达邯郸的广大领土,倘若李密能成功逃到黎阳,再稍微卧薪尝胆一下,与徐世勣携手扳回一局,也不是不可能。可实际情况下,李密义无反顾地“抛弃”徐世勣,西入潼关,投靠了李渊。
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东部的路已经被王世充堵死,在当时的战场环境下,李密只能向西部逃窜;第二,关中的李渊与李密曾经称过兄、道过弟,李密想凭借旧情谊,说服李渊东击王世充,再调动东面的徐世勣,来个东西夹击,一举灭掉王世充,为自己报仇雪恨。
李密向着西方“极乐世界”一路狂奔,将曾经的兄弟徐世勣远远抛到身后。徐世勣的处境异常尴尬:主帅忽然投降,他这个次帅,该何去何从?
倾黎阳之兵,死攻洛阳,为李密报仇?
传说中的“真龙天子”李密都完成不了的心愿,自己就能完成?徐世勣的心里,还真没底。
况且,如果自己执意西征,那盘踞在东北方向的窦建德一定会有所动作,到那时腹背受敌,被王世充与窦建德蚕食的命运,会毫无疑问地降临。
关健中的关健,是李密并没有让自己这么做。没有接到李密确切指令,听话的孩子徐世勣,犹豫了。
一番纠结之后,徐世勣最终决定:效仿李密,投降大唐。
徐世勣将自己管辖的所有州县的基本情况做了归纳总结,制作成一份相当详细的统计表格,派人送往长安,交给李密。
为什么不是交给李渊,而是李密?巴结一下正“春风得意马蹄轻”的新领导李渊,比依旧抱着既失势又失意的旧上司李密的大腿不放,似乎要实惠很多。
可这个世界上,的确有许多不看实惠看恩惠的人。徐世勣觉得拿别人的的胜利果实来换取自己的大富大贵,是件丢人的事,他要做的是完壁归赵,而不是借花献佛。
李渊和李密得知消息后,都很感动。
徐世勣感德推功,实纯臣也!徐世勣,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李渊表达了自己发自内心的喜欢之后,立刻操起老本行,给徐世勣封官!
黎阳总管、上柱国、菜国公,右武侯大将军。这是徐世勣第三个右武候大将军的官衔。
当徐世勣跻身国公行列时,尉迟德连个县公都不是;当李世勣官拜三品的右武侯大将军时,房玄龄依旧是秦王府的记室,杜如晦依旧是秦王府的兵曹参军。
可是公元643年凌烟阁廿四功臣排名时,徐世勣排在第二十三位,尉迟敬德排在第七位,房玄龄排第五,杜如晦排第三,大有后来居上的感觉。
感觉都是人造出来的。有时人与人之间感觉区别,就像初恋与二婚,初恋往往意味着要向时俗宣战,二婚往往意味着要向现实低头。
虽然后来的徐世勣对李世民忠心耿耿,对太宗皇帝的托孤肝脑涂地,但他毕竟不是李世民的“初恋”,毕竟在玄武门事件中选择了中立。虽然从个人感受来看,李世民对徐世勣没有特殊情义,但在国家利益层面,两人始终维持着教科书式的良好主仆关系。
但毫无疑问,李渊对于徐世勣是铁了心的喜欢,以至于他做出了两项重大决定:对于徐氏家族,要赐李姓;对于徐世勣的的父亲徐盖,要封为济阴王(山之阳、水之阴曰南,济阴就是济水之南,简称济南)。
赐徐氏家族李姓,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唐朝的李姓为国姓,在李渊时代,能够被赐李姓的,基本都是各个山头的一把手,李世勣(此后开始使用李世勣称呼)作为瓦岗寨的第五把手或者六把手,能够赐姓李,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荣誉。
加封李世勣的父亲徐盖为济阴王,更了不得,因为能够封王的基本都来自皇帝亲族内部、同一姓氏,徐家虽然被赐李姓,但本质属性仍姓徐。让外姓人做王,足见李渊对李世勣的喜爱。
不过徐老爷子很有自知之明,自己除了生养了一个有用儿子之外,对于国家实在没什么突出贡献,因此他坚决要辞去王的爵位。李渊无奈,最终改封徐盖为舒国公,授散骑常侍,陵州刺史。
李渊对徐氏家族进行了一系列超越式物质与精神奖励之后,仍旧令李世勣镇守黎阳,在自己的地盘上,原来怎么做主,现在还怎么做。
对于李渊来说,平了西部的薛举与李轨,灭了北部的刘武周与宋金刚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东部的王世充,下下一个目标,就是盘踞河北的窦建徳。在下一个目标与下下一个目标之间,安插李世勣这样一个稳固的棋子,李渊认为,中原的这个棋局已经被他盘活。
李世勣是其中的一个重要棋子,他只要再将另一个棋子——他的二儿子李世民掷出,与李世勣来个东西夹击,就一定能吃掉王世充,随后合兵一处,共同歼灭窦建德,则整个中原地区,就是大唐的了。
好棋,绝对是好棋,不过差点被躲在暗处的两颗臭棋子毁坏。
李密与李渊的堂弟李神通,是两颗“陷入了另一个困境,没有决定输的勇气,也没有逃脱的幸运”的棋子。
李密投靠大唐之后,李渊也毫不含糊,基于对弱者的同情,和对旧情谊的点滴回忆,立刻拜李密为光禄卿、邢国公,还将自己的表妹许配给李密。
待遇不可谓不高,但李密显然不满意:自己得到的赏赐竟还不如昔日的部下李世勣!而且一向敏感的他,注意到李渊对他的称呼已经发生了辈份上的改变,先前称他为兄,现在呼他为弟。
李密知道,自己不是越活越年轻,而是越活越窝囊,越活越被人看不起。李密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想生气,最终一气之下,有了造反的想法。
他不再造隋朝的反,这一次,他要造唐朝的反!想法有了之后,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机会。
机会很快来临,为了稳固东部日益变化的局势,李渊打算让李密去黎阳协助李世勣工作。
李密欣然同意。
李密出发后不久,李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反悔,急忙派人一路猛追,要将李密召回。聪明的李密很快意识到李渊所意识到的东西,就地造反,攻破桃林县,进入熊耳山,他准备东山再起。
可他不知道,在没有李世勣的日子里,他的造反土壤早已干涸。李密终因造反,被唐朝副将盛彦师袭杀,随后传首长安。
一个空前严重的问题摆在了李渊面前:李世勣是李密的忠实追随者,现在李密被杀死,李世勣会怎么想?会怎么做?他要是一怒之下,联合窦建德、王世充,入关中为李密报仇,对新生的大唐政权来说,可就彻底坏了菜。
李密忽然闹这么一出,李渊相当郁闷,有心将远在河南的李世勣唤过来谈心,但那样做,只会引起李世勣更大的猜疑,只会将一名疑似造反病例强逼成实际的造反病患者。
要不直接派兵过去攻打?连同王世充、窦建德一起,统统的打?只有吃饱了撑着的人才会这么做。
李世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唤又唤不得,打又打不得,猜又猜不着,李渊皱起了眉头。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李渊深入思索之后最终决定,将李密的首级送到黎阳,同时派人将李密造反事件的前前后后,以及自己在事件中经历的痛苦挣扎过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李世勣。
李渊想用自己的开诚布公,換取李世勣的坦诚相见——人头我是送过来了,事情也说得很清楚,剩剩下的你看着办。
皮球,被敲敲地踢到了李世勣这边。
这对于李世勣来说,也是一个艰难抉择,李密是自己曾经的领导加兄弟,基于义,应该为他报仇;可要为李密报仇,就要与大唐作对。
跟大唐作对就是跟李渊作对,李渊对自己家族恩深似海,讨伐他,就是不义。
矛盾一产生,忧愁立刻显现。
李世勣一皱眉头,李渊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他知道,李世勣纠结的结果,就是重新回到大唐怀抱。
不过李世勣提出申请,基于旧情谊,希望朝廷能将李密的尸身也运至黎阳,等头和身子齐全之后,他要轰轰烈烈地为李密举行一场葬礼。
李渊又一次被感动,他认为在经历了李密事件之后,他与李世勣之间的友谊加深不少,中原的棋局仍在自己掌控之中。
他没有想到,李密写颗“臭棋”完事之后,另一颗“臭棋”已开始蠢蠢欲动。
李神通,李渊的堂弟,名字中有“神通”,可现实中一点也不神,对于军事作战一窍不通。
李渊称帝以后,任命李神通为山东道安抚大使,负责节度山东、河北的各路唐军兵马。李神通不善于打仗,却很喜欢打仗,宇文化及来了跟宇文化及打,窦建徳到了跟窦建徳打。
地盘越打越小,人越打越少,在连续丢了洺州、相州、赵州等军事重镇之后,李神通走投无路,投靠了黎阳的李世勣.
对于中原地区的混战,李世勣一直保持中立,现在皇帝的堂弟过来投奔,李世勣不能不收留。可收留李神通,就等于对窦建徳不宣而战。
窦建徳持续对大唐用兵,吞并大唐在河北所有地盘之后,挥师河南,打算攻打卫州(今河南卫辉市)。窦建徳这一行军路线,刚好路过黎阳。基于传统习惯,窦建徳对李世勣还算友好,打算绕过黎阳,攻占卫州。
可李世勣再也坐不住,李神通就在自己身边,大家都大眼瞪小眼,要看李世勣下一步动作。
没有动作,既对不起李神通,又不好向长安交代;动作过大,容易引起窦建德强烈反弹,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发生。
只能走中间路线,有动作,但动作不大。
于是,李世勣派部将丘孝刚带领少量骑兵,在窦建徳必经之地进行了完美伏击。窦建徳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吃了大亏,他没有料到,李世勣会忽然放弃中立,介入他与大唐之间的争斗。其实不知道,李世勣在这一事情上,也是相当地纠结,如果他铁了心的要弄窦建徳,也不会只派三百人的小分队出去,李世勣派少量人袭击窦建徳,在很大程度上,还是为了安抚李神通。
窦建德哪知道这些?他只知道李世勣先是悄无声息地投降唐朝,现在又光明正大地与他对着干!
既然你要干我,对不起我只能千百倍的回击。窦建德最终的回击结果是,黎阳被夏军顷刻间攻破,李世勣落荒逃走,淮安王李神通、李渊的妹妹同安公主、李盖(李世勣父亲)被俘。
随他们一起被俘的,还有魏徵。
李世勣不是很能打吗?为什么会输给不是很能打的实建德?
因为李世勣也没有想到,自己三百人小分队的有限骚扰,竟差点要了窦老爷子的命,窦建德是个要面子的人,他派来重兵攻打黎阳,就是要充分要回面子。
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李世勣除了跑,就是逃,不过他跑得也太快,连老父亲都忘了带,导致李盖不幸被俘。
这个世界上,最不能舍弃的,就是亲情。李世勣出于求生的本能而出逃,受内心的煎熬而投降——李世勣短暂出逃之后,又重新回转,向窦建德投降,为了救父亲,他别无选择。
实建德要回了面子之后,立刻暴露出他斋心仁厚的本性,不但免了李盖父子的罪,还拜李世勣为左骁卫将军,仍镇守黎阳。
不过窦建德为了预防万一,将李盖留在了身边,名曰座上宾,实为人质。
对于李世勣来说,没有“万一”,只有百分之百——身在敌营的李世勣,无时无刻不在思归大唐,可是窦建德将父亲扣押,显然是留了一手,如果冒然行动,父亲生命再次受到成胁,李世勣原本脆弱的心,会遭受更大伤害。
李世勣苦痛带在脸上,被长史郭孝格看到,郭孝恪一摆手:这还不简单?!窦建德将老爷子软禁,无非是不信任你,你现在就出去走走,攻个城、掠个地、表表忠心,窦建德一高兴,警惕性肯定会放松,你到时候抽个空当,带了老爷子和我,我们一起回归大唐!
原理上可行,具体操作起来,还要再商量商量,攻谁的城?略哪块地?效果上看,为表衷心,攻打大唐的城池肯定最佳,可放眼望去,河北、山东、河南三地,基本都被王世充与窦建德占据,大唐在中原的土地消失殆尽,打谁去?
那就打王世充!郭孝恪是个有主见的人。果然不出所料,李世勣打下王世充的获嘉(今河南获嘉县)献给窦建德后,窦建德开始有点小感动。
李世勣趁热打铁,极力劝说窦建德攻打河南,为统一华夏做准备——李世勣的策略很明确,他要趁窦建德亲率大军抢度黄河时,出其不意将窦建德杀死在河中,然后拿着窦建德的头,带上自己的老父亲,一路向西,奔往他梦想中的城市。
李世勣当众许诺,如果夏军进攻河南,自己愿效犬马之劳。窦建德被李世勣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忠诚所感动,没有一丝怀疑地大手一挥,来到黄河边,他准备择日渡河。
当“死神”伸出双手的时候,“活神”也在向他召唤,窦建德渡不了河了,因为当他准备渡河的一刹那,妻子曹氏忽然临产。
未来的孩子不希望自己一出生就没有了爹,小小的心灵,死死抓住爹正在逝去的生命。
由于突如其来的变故,窦建德临时决定,留在黄河北岸照顾妻子。贵为一国君主(窦建德建立了夏国)的窦建德,除了对萧皇后有点小感觉外,妻子曹氏就是他的唯一。
爱情与亲情,最终救了建德的命。自己虽不亲往,但河还是要渡,窦建德命令大舅哥曹旦,立刻渡河!
曹旦最终代替窦建德渡过了黄河,李世勣多少有点失落,他只能等下一次机会。
他要等,别人可不想等了,潜伏在曹旦营中的高级间谍李文相(曾依附于窦建德,后对夏军不满,暗地造反并与李世勣结为兄弟)果断出手,将曹旦手下二十三名副将全部灌醉杀死,随后对正在渡河的两百名夏军一顿砍杀,期间一名随军兽医侥幸逃脱,屁滚尿流中将血腥场面描述给曹旦听,曹旦冲天狂怒,立刻调动人马,准备猎杀李世勣与李文相。
李世勣见大势已去,只得第二次抛下父亲,带着郭孝恪逃往大唐。自古忠孝难两全,逃亡路上的李世勣,一阵阵心痛。
李世勣以为父亲会死,夏国所有人都认为李盖必死无疑。但窦建德超乎寻常地告诉大家:“绩本唐臣,为我所虏,不忘其主,逃还本朝,此忠臣也,其父何罪”!徐盖,不能死!
怀里抱着婴孩,心里装着爱,口中述说的,是满满的情暖花开。
建德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但最终上了断头台——几年以后,李渊对已成俘虏的窦建德怀着深深的忧虑,他在河北、山东两地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建德一日不死,大唐一日不安!
不管怎样,李世勣平安回到长安,徐盖又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对于李渊来说,是莫大的喜事,对于李世勣,李渊有种说不出的喜爱。
公元621年,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李世民东出潼关,征讨王世充。作为在中原地区跌打滚爬多年的老手,李世勣自然要随军出征。
最终李世勣帮着李世民,攻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虎牢关,而李世民正是凭借虎牢关,生生将窦建德耗干。
中原的统一,李世民功勋卓著,被李渊授子“天策上将”;李世勣功不可没,被李渊授子“天策下将”。
在李渊心中,李世勣是仅次于李世民的第二号功臣;在李世民心中,仅次于自己的是尉迟敬德,而不是李世勣,因为尉迟敬德非但救了自己的命,还在洛阳战场上狮吼虎吟,打出了军威。
按照李世民的理解,应该给尉迟敬德大大的奖赏。但李渊是皇帝,封多大的官,奖多大的赏,皇帝说了算。
李渊明确告诉李世民,中原地区的所有战事,都不应离开李世勣!
因此在随后征讨刘黑闼、徐圆朗的战争中,都有李世勣的身影。
花季少年李世勣在中原战场茁壮成长,开始与正在南方开辟新天地的李靖并称战神。不过相对于大器晚成的李请,李世勣在年龄上拥有绝对优势一一李世民第一次东征时含泪拒绝了老态龙钟的李靖的出战申请,却将李世勣带在了身边,在李治时代的那场灭高句丽的战争中,当李靖托着玲珑塔飞天时,年迈的李世勣还能够坐在平壤的皇宫中,与新生代领军人物薛仁贵推杯换盏。
人都说同行冤家,冤家路窄,可对于李靖、李世勣来说,同处一个屋檐下,也没觉得路有多窄,人有多冤。更多的时候,是两人联手合作,双剑合壁的情景。这只能说两人除了“武商”高深莫测外,情商也很高。
高手之间也有友谊,李靖与李世勣创造了精英人群和谐相处新模式,并将战地风云吹向新高度。当然所有这一切,都离不开李世民超高的“政商”。
在随后的对外战争中,李靖与李世勣有过两次合作,第一次是剿灭江南的辅公祏,第二次是毁灭北方的东突厥。
对辅公祏那场战争中,李孝恭是名义上的统帅,实际的总指挥权在李靖手中,不过真正将拥有十万大军的辅公祏送上断头台的,是李世勣。
中原与江南地区的硝烟散尽之后,对东突厥的毁灭式打击提上日程,按照李世民的理解,应该将最能打的人,安排到最该打的人的对面。
毫无疑问,最能打的人是李靖与李世勣,最该打的人是突利、颉利两可汗。
为什么不派尉迟敬德?在冲锋陷阵方面,尉迟敬德可是不折不扣的猛人。不是不想派,而是不敢派,尉迟敬德对待敌人与对待自己人一样,都很猛。
一次小范围酒会,看到某位将领坐到了自己的上位时,尉迟敬徳丝毫不给面子:你有什么资格坐到我上面!坐在下面的李道宗试图解劝,被发了疯的尉退恭差点打瞎眼——在皇帝的眼皮底下。
史书没有记载坐在上面的那位将领的名字,但武将里面,真正有实力坐在尉迟恭上面的,其实并不多,李靖、李世勣、侯君集。李靖德高望重,打遍天下无敌手,尉迟恭没有理由不服;侯君集几乎与尉迟恭没什么交集,恩和怨都无从谈起,而且公元643年侯君集因造反被杀后,李世民依旧没有起用早已被边缘化的尉迟恭。他担心情商不高的尉迟恭,无法与新的领军人物搞好关系。
侯君集死后的新领军人物,就是李世勣。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没有交集、没有摩擦、没有利益冲突,哪来的恨?在李靖、李世勣,侯君集三人中,与敬德有交集、有摩擦、有利益冲突的,只有李世勣。
洛阳战场上,尉迟敬德枪挑单雄信,勇救秦王时,李世勣在唐军队伍中对着结拜兄弟单雄信高喊,对面的乃是秦王李世民,体伤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