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僧人,身披晨光,静坐佛堂,梵音缭绕的幻境里,一种空灵、神圣述说着隔世的宁静。定格在光影中的僧人清雅古朴,悠悠禅意,唤醒茫茫尘世间多少迷悟的凡夫俗子,在这里找到了灵魂的归宿。
这张图片名为《禅静》,出自张望之手。
张望,江南人,50余岁,低调平和,也曾叱咤商界,在事业做到如日中天时,他选择卖掉公司,只因有着一颗如水的禅心,怀着对佛家思想的向往。
离开商场后的张望,在灵隐寺隐居9年,与僧人同吃同住,与法师共同悟禅。每日凌晨起开始拍摄僧侣生活,晚间挑灯研习佛教典籍。
在寺院的九年间,他将研习感悟赋予创作,拍摄了系列摄影专题《佛的足迹》,这个专题获得了中国最高政府奖——中国摄影金像奖,填补了金像奖佛教题材的空白。其中《寻佛》一片捧走了奥地利超级巡回摄影展专题组冠军,这个奖也被誉为摄影界的奥斯卡。
这是今天在摄友群里看到的一则消息。那一张张照片,幽远清净、素淡如莲,却可以感化苍生。感人至深的不仅是照片里空灵清宁的禅韵梵境,还有镜头后面那个为艺术而放下一切的人。
张望,他给人以禅心,以明净,以淡然。
在纷扰的人世,我们也曾向往一份安静淡然,如张望,能弃一切于不顾,归隐山寺,在晨钟暮鼓中放空心灵,在梵音经卷里超越生死。
无奈落入尘网的我们总是身不由己,执着于功名,拘泥于爱恨,放不下亦忘不了。每日带着面具苟活着,在人前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唯独没有扮演过自己。只有在繁华散尽,或是偶尔的旅行中卸下伪装,找回自我。
一年暮秋,与友人一起在秦岭里度过一个周末。因是住在友人在深山里自建的庄园,那里远离景区、远离闹市。没有霓虹闪烁的绚烂,没有觥筹交错的喧嚣,静下来的不止于我,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再浮躁。
每日晨起,推窗而望,扑面而来的清新,饱含着大地的精华,让人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上一口。当那清新之气充盈了五脏六腑,整个人也似轻盈飘逸,迫不及待地要走入山间。
山里的清晨,雾气缭绕,一团团、一簇簇,像上学途中无忧无虑的小精灵,嬉戏着、追逐着。时而逗留在山腰,时而追赶着跳过沟壑,攀爬到另一座山顶,也有淘气的孩子,停下来与我这个陌生人遥相对视,直到快要迟到了,才一溜烟儿跑去。
在山间走累了,就在路边的石头上歇息。松风轻拂,清泉就在不远处欢唱着,不知名的鸟儿在林间飞舞吟唱,那沁人心脾的惬意柔柔的。山温水软、薄雾弥漫,在山里坐上一天也不觉光阴虚度,那是灵魂重返自然的从容。
生活的逼仄,让本该触手可及的悠哉,变得遥不可及,为了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们竟要花千元机票,往返千里。
不由得想起1300多年前的王摩诘,也曾有过满腔抱负、也曾经历过富贵繁华。但是摩诘归隐之心,由来已久。渭水河边田家的野老牧童、穷巷牛羊,那一份怡然自得,让其“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中年之后,心境平淡的他更是选择了半官半隐,远离世俗。也是在这秦岭里,有他悉心经营的辋川别墅,在这里,他的内心真正放空。无论是面对口蜜腹剑的李林甫还是险些丧命的安史之乱,他依然能“行到水穷处 ,坐看云起时”。
我是凡尘一介女子,富贵于我如海市蜃楼,无法感同身受,归隐亦是可望而不可求,但冥冥中似乎听到眼前这清秋、这空灵、这幽静,在吟唱:
式微式微,胡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