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几十年前,在一个边远小城发生了一件异事。距城里四五里地处有座孤坟,旁边有条通往城里的土路。有一棵两人才能合抱的大树立在路和坟的中间。说来也怪,这棵树每年进入四月就长出新叶来。夏天,很多进城的农民就在这浓荫下乘凉,并不介意几米外的荒坟。
三四里外的村上有个货郎,近四十岁,没有父母妻小,以卖油炸糕为生。每天早晨路经此地到城里叫卖。有时近中午看着剩不下几个糕,就挑担回家,路过此处就在树下纳会儿凉再走。有时生意不好,就卖到黄昏才回来。
这一天傍黑,阴云翻滾,大雨将至。他心下着急,走到这里时,就见一个朴素穿戴整齐的女子从树后闪出来。她容妆素淡,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依旧买了两个糕。货郎见过她几次,都不曾言语交谈。收了钱递过两个糕就走。这次女子并没有避开,主动开了口,声音很细:大哥,在这树下避避雨吧!货郎是个老实人,也不敢看女人的眼神,只望向空中,大大的雨点瞬间洒落下来。货郎到了树根下,也没见那女人什么时候就没了身影。
货郎铺垫坐在地上,盘算着这么大的雨何时能停。不知不觉困意上眼。就感觉身后树边,一条软软凉凉的胳膊,从他胸前缠过来,又象一只手的两根指头,轻轻滑过他的脖子。他浑身动弹不得,又有腻腻的女音在耳边喃喃着。不一会脸上似撒过一层头发。
(中)
货郎只感觉神思恍惚,怀里似有个光滑的软体在不停的扭动,一条凉津津的舌在他脸上舔来舔去……。耳边响起纤细且沙哑的女音:“给我孩子……给我孩子……”。突然,天空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紧接着“咔嚓嚓”的一声霹雳,把货郎从幻梦中震醒。奇怪的是树下的地皮一点也没淋湿。他发现自己的衣扣和裤带是开着的。真是见了鬼啦!他竟一点也记不起刚才所发生的事了。
走出树冠下的浓荫。雨好像没多大,云也渐渐散去。到了家忙忙吃口饭,就脱衣躺下了,关熄了灯。他只有两间房,外屋是厨房,摆放着乱七八糟的物件。里屋靠南窗下是铺炕。虽是夏天,但因为要烧大锅做饭,加上制做炸糕,每天炕都是热烀烀的。可今天却有点不同,只感到浑身阵阵发冷。他把两扇窗户关上,以防夜间再下雨。
房外一片漆黑,农家熄灯都早。他是外地搬到这村上的,两间房距其他村民房屋相隔有二十米远,门前小院种些蔬菜,窗外边还有几棵向日葵,长的很高,有时他就掰下一片叶子当扇子用。往常这会他早就睡着了,可今天却没了困意。不知不觉就想起了回来路上见到的那个买糕女子。不知是什么样人家女子,怎么总是他一个人路过那段路时出来买糕?记起来了,那会她叫他避雨,可她人又去了哪里?
不知什么时候,外边刮起了风。村里的狗叫消失了,只听一阵紧一阵的风响。啪啪两声,两扇年久失修的窗子被风吹开。他起身去关,就在这时,他看见窗下站着一个人影……
(下)
窗外的风嘶嘶叫着,窗扇吱吱颤着。货郎听那风里好像裹着低低沙哑的声音“给我,给我……”。突然咣当当的两声,两个窗扇被吹开了。货郎坐起身,准备去关窗户,猛一抬头,就见窗下立着一个身影,一张苍白的女人面孔正对着他笑,瞪着大大的眼睛。手里摇着葵花叶子……货郎“嗷呜”的一声,跌倒在床上,不醒人事。
次日早晨,村里人来货郎家买炸糕,见货郎坐在房门口,眼睛直勾勾的,嘴里不停的叨咕着“给我,给我!……”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憨厚老实的货郎怎么突然就疯傻了?
一年后,城里要修一条公路,决定伐掉那棵树,伐树时,树好像女人的哭声似的,人们都惊讶不已。那座荒坟也要迁走。村上有知道内情的人才说:坟里埋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八年前嫁到这村上的,因为难产,嚎叫了一夜,天亮时死了。夫家把她匆匆埋了。过了两年,夫家所有人都搬走了。
为了不误工期,县里和村上一起决定把坟迁出。谁知挖出棺材的一瞬间,棺材竟断裂开了。众人都满目惊骇,叫喊起来。女尸是坐着的姿势,怀里似抱着什么东西。女尸没见怎么腐烂。身边还有一堆勉强看得清的炸糕。
经确认,女尸怀里抱着的是婴儿。当地政府随后将其火化了。可是这件怪事却被传开了。有人就把货郎的疯傻和女人联系在了一起。再说这货郎那晚做了个梦,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婴儿来了,告诉他,她领孩子走了!第二天,货郎早上醒来,好像记起了很多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