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望向我,并指了指手机,示意有话要和我说,于是我们各自回了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才感觉彻底地放松下来,瘫软在床上,一天终于结束了!虽然这已经是第二天的0点半了。
李雨晴的话对我而言,并没有多大的触动,至少我真实的感受,并不像我们争吵的时候那般剧烈。这事说到底是我理亏,然而在一个大美女那样咄咄逼人的态势下,我是无法当场认怂的,等改天等这阵情绪过去了,一起吃个饭什么事都没了,毕竟在一个对标准化、职业化要求极高的大国企,谁要是真闹点什么不愉快成为大家口中的谈资,对我们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相反,今天的争吵让我有机会好好端详李雨晴的美貌,同样作为女性,那是一种让人乍一看有一丝羞愧,再一看不如好好静下心欣赏的美。平日里我工作太忙,直面李雨晴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去年7月份我第一天入职,搬东西来宿舍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李雨晴。那天恰逢客厅的大灯坏了,我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一个婀娜的身影,长发及腰,在暗黄的灯光的映射下,显得氛围感十足。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我,当时心里只想快点安顿下来,这“惊鸿一瞥”短暂而快速地在我脑海中闪过。
“你好,我叫凌以莫,是今年毕业的应届生。”
“你好,我是李雨晴,入行刚好三年了。”在幽暗的光线下,我感受到她瞥了我一眼,用一种冷静而有分寸的语气说道:“你先把东西放下吧,以后就是同事了,相互担待啊。”
……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镜子前,仔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李雨晴完全不是一挂啊,在女性化这一块我一直有自知之明。从高中就被可恶的男生调笑为“太平公主”,虽然男生缘也不谈不上差,但大多是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曾经也有几个小男生打着“兄弟”的名号靠近我,试图和我发展出另外的关系,并被我识破,在第一个回合就把他们击退。直角肩,A4腰,筷子大长腿,这些时髦精梦寐以求的部件我都有;柜子里唯一的裙子,就是银行发的职业装,我就是个酷女孩而已。
“叮咚”是我的手机响了,珊珊发来一条信息
“你刚刚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寻思着,我也没说什么吧?“我说了啥了……”
“我晕,你说她嫁有钱人什么的。。。”
所有的信息在我的脑海中迅速聚焦。李雨晴是这栋楼“最老”的住户,大多数年满三年的员工积累了一定的“资产”,都会搬出去,要么自己买了房,要么想换个好点的居住环境。唯独吊打白富美的李雨晴一直和我们这些新人挤在一起,毕竟这是银行的房子,虽然对于超过三年的员工不再免费,但相比之下还是要比去外面租便宜的多的。想到平日里也没有单身的男同事向我打听她,反倒还有一小部分人来问我要珊珊的微信。难道她想在现实中,实现山鸡变凤凰?原来,李雨晴的心迹全行的人都知道了,而我不知道,却不料在刚刚的赌气中被我说中了!此刻我的心情,只能借用一句集大成的“我了个去”来形容。
“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回复珊珊。
珊珊给我发来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紧接着说:“睡吧”
我当然能够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一心想嫁入豪门,尤其是在银行浸染了一段时间之后,更道“才”和“财”比起来,不值一提,“财”可以定义“才”,但“才”却不一定换来“财”。即使这样的现实早就赤裸裸地摆在我的面前,我也始终没有放弃过理想主义,因此我不太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我的室友身上。就在此刻,我的手机又响了。
“我和你必须有一个人得搬出去。”是李雨晴发过来的信息,这平静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好,我明天出去找房子。”我几乎没有作多思考,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如果说,每天晚归的愧疚感让我开始犹豫,那么是理想主义所生出的清高,让我快速地做了决定。我很明确,在这里的工作不过是让我证明自己罢了,越快越好,我并不会在这里待太久,而对这里的人和事越少留恋和纠缠,那么到时候离开的时候就越干脆。
也许是意料之外不知所措,微信那边显示了大概半分钟的“正在输入”,但我这边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了。
第二天早上我没有被闹钟唤醒,一睁开眼已经是八点钟。瞬间清醒的我,打开房门,不料却碰到了李雨晴。她踩着一双一字带的裸色细高跟,身上穿着一条米色的蕾丝连衣短裙,背着一个“LV”波士顿经典款包,一切都相得益彰,只是那条自配的粉色包带显得有点突兀。但经昨天的种种,让我想到的只有四个字——“直男审美”。原来她每天都是这个点才出门,谁让她所在的石油大厦网点走路五分钟就能到呢?不过我这糙汉无法理解的是,明明柜员最后还是要换上制服工作,这么折腾不觉得麻烦吗?厕所里那一墙的洗护用品好像在笑嘻嘻地说“不麻烦”。谁说不是呢,对于恨嫁的女生来说,更是认定这一点,25岁之前,随便选,25岁之后,被人选,眼看着马上就要迎来26岁的李雨晴,身边一个金龟婿也没有,更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我们没有打招呼,但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的默契吧。
洗漱完毕,匆忙地出门之后,我坐上了去分行的滴滴。在路上,我把分行的地址,以及我的电话发送给了昨天晚上那位司机,顺利的话,今天我就能收到我的工牌和钥匙了。
今天的工作毫无悬念,就是上个月公司金融条线已经布置的政治任务——给深市石油公司放款两个亿。每一个参与过放款的银行人,都知道一笔款从发起授信申请,批准额度,准备放款资料,到最后客户落袋为安,这过程有多么的艰辛。好在石油公司这样的大国企,基本不会有信用风险,不太需要担心后续还不上款的问题。总之,今天是一场恶仗。这个公司是挂在我师父陈沁名下的,业绩指标也是归他,但是今天他被领导临时安排去一家事业单位走访,因此这个重担就理所当然地落在我的身上。在银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头一年,徒弟的业绩都是算在师傅名下的,至于师傅愿意教给你多少本事,那就另说了,一来也看师傅的修为,二来也看徒弟自己的眼力见。陈沁比我也就早入行两年而已,但是他现在已经是公司业务条线排得上名号的贸易金融方面的专家一枚了,加上人长得有点小帅,谈吐风趣,和谁都能聊上两句,已经是行里公认的“师奶杀手”了。对于金融事业,我没有太多的执念,但是作为晚辈兼同事,我对于我师傅陈沁的人格魅力,是盖章认可的。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我的桌上放着一大摞放款资料,上面用便签纸清晰明了的写着今天工作的重点,一看就是陈沁的笔记,只有他的字是这么的潇洒飘逸:
上午10点前,完成所有行领导签字
上午11点完成扫描
传送成功之后微信我
上午12点之前再检查一次流程状态
PS.途中有任何问题电话我
虽然这项工作的业绩都归在他的名下,但是在这样一位耐心又思路清晰的师傅面前,我是不会在意那些“小事”的。权当是我交的学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