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施国标
母亲把煮熟了的蚬子放在一家孩子面前,叫把蛇子壳里的肉全部取出来,干这样的活,我们是欣喜的,接下来就要尝到蚬子肉的美味了,这何乐而不为!蚬子壳都张开着,取下肉十分容易,三下二下,一会儿的功夫全部弄好了。蚬子肉同样是海中美味,吃蚬子肉不管大人小人都欲罢不能,大人也愿意上海里的沙滩上捉蚬子。
砚子与“土铁”一样生活在大海的沙滩上,互作邻居,但这对邻居生活习性却大相径庭。“土铁”胆大,觅食时完全把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尽管防御能力差,那身枢上的甲壳薄脆如纸,经不起重击。而蚬子外壳坚硬,防御能力强,但它却不敢坦露在沙滩表面,日常就躲在沙层下面。我猜测,“土铁”之所以在沙滩敢赤裸裸地暴露自己,因为它有防伪色,它的壳是透明的,它的肉体是乌色的,正好与沙泥的颜色相仿,这样就不容易被天敌发现了。而蚬子壳是黄色的,若露于沙滩的表面正好与沙滩的乌色形成强烈的反差,于是,蚬子有自知之明,只藏于沙下过去活。
要提蚬子,须有“霍尔摩斯”的侦探眼光,它的蛛丝马迹,在沙滩上只露出两个小小的洞眼,这需要你认真地去发现。但蚬子的这种藏身之术并不高明,两个“出气孔”是明摆的,让捉蚬子的人一旦了解了,捉“蚬”势如破竹,有一只捉一只,没有谁能逃得过人的眼光,但它能逃得过飞鸟天敌,飞鸟在空中很难发现这两个小洞眼,于是它就生存了下来,与海同生、与海同乐,生生不息地繁随着下一代。
蚬子的味道的确鲜美,我敢称它为“动物味精”,搁那个菜里都能让鲜味发挥得淋漓尽致。我家的吃法,做蚬子肉炒咸菜,鲜!蚬子肉烧咸菜汤,鲜!蚬子肉下面条,鲜!你看,这还能忘得了蚬子的美味吗?
蚬子的美味不仅在海边人的口里,也在城市人的嘴里,城市与大海也有着商业的通道,这样农家人与经商的人结缘了起来,用捕捉蚬子做起了经销生意。
有一年,东风渔厂设立了蚬子收购站,即有大批农家人参与了进来,通过捉蚬子,送到收购站,获取点经济上的收入,这对农家人来说无疑是有吸引力的。
到沙滩上捉蚬子的人明显多了起来。他们走在一条“出滩”的路上,形成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但到了沙滩上就一下散落开了,各自用心地投入到捉蚬子的劳作上。
捉蚬子是要用食指抠的,所以我想应该用“挖”蚬子较为合适,但从尊重当地俗语出发,还是用这个“捉”字吧!
用手指从沙土里“抠”出蚬子,时间短倒也不要紧,但时间长了,手指会红肿起来,何况捉蚬子需要几天的时间。于是,有人想办法了,用一根竹爿片来代替手指抠,使手指得到了保护。为了加快速度,更多地抓捕到蚬子,有人想出了更为高级的办法,弄了一杆趟网,制作一根长柄铁爪齿,这样人可以站着操作了,免了长时间弯腰的疲惫。用这样的法子的确效率高,用爪子把蚬子从沙土中连泥拉进网袋,然后网袋随水一拖,蚬子也被洗干净了。不过,大多数人仍在用手指抠,或用竹爿挖,也许这样方便些。制作那些“先进”工具要费神势,但无论采用哪种办法,都体现了海边人的勤劳和智慧。
蚬子个头虽不大,但吃份量,半天多时间捉下来总有三四十斤重,有的人得到的数量更大,他们把蚬子装进网兜、装进被加固的篮头、布袋,肩扛担挑地运送到收购站,一路经过艰难的拨涉返回海塘,从而来荻得付出自己辛勒汗水的报酬。
这一切,都是我的所见所闻,甚至是自己亲历的过程,足是情真意切的写照!
施国标,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浦东新区作家协会理事。从事写作三十多年,潜心乡土题材的挖掘。著有散文集《六0味感》《乡情难了》《问书看院》。发表各类文字五百余万字,散文和纪实文学作品散见《新民晚报》《文学报》《上海纪实文学(官网)》等报刊,有作品在征文比赛中获奖。